皇贵妃仍是哀哀哭泣不能自已：“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，要是以前还能选个宫女封为公主送去和亲，可如今那琻国得寸进尺，丰厚财礼也就罢了，连和亲的公主也要最矜贵的，若是假冒的，他们、他们……”
我了然，怒火与恨意燃于心间，可并非对她，而是对皇帝，对这个国家，对那屡屡进犯的琻国。
尤其对我父皇。
当年他并非太子人选，但道貌岸然惯会玩弄女人心。
他骗得将军府的千金死心塌要嫁给他。
战功赫赫的宋老将军向来最疼爱女儿，不想我母后受苦，就助他登上了皇位。
可惜，历代皇帝都是过河拆桥之辈，我父皇没什么治世之才，且性情多疑。
登基后更是残暴无道，不顾外患只想独揽皇权。
屠杀手足，贬黜功臣，毒死发妻，借奸臣之手断军队粮草，让宋家子弟死于战事过半，活活气死岳父。
如今，连我这个女儿都不想留了。
生在帝王家，我也明白，女人要想活得久，除了乖乖听命，就得位高权重。
不过，再怎么高，头顶总压着这么一人。
那就，夺了那人的位好了。
2
我将下跪的皇贵妃扶起，挤出两滴眼泪，哀伤道：“母妃求我，是想让我也同之前和亲的公主一样被他们以祭祀为由当牲畜宰杀吗？”
她连连摇头，我知道，她没办法，只因我那父皇就喜欢靠后宫平衡世家，白得后宫佳丽三千，自己无能没法开枝散叶。
别说位分最高的皇贵妃连个儿子都不能生，其他妃嫔所生的皇子要么草包要么尚在襁褓，一个能协理朝政的都没有。
“那母妃真的以为我嫁过去之后大燕就能永保太平了吗？和亲可不会在我这停了，连我这个嫡长公主都能送往敌国，那妹妹呢？”
皇贵妃一听，怔然得不能言语。
她这人什么都好，就是太软弱，不逼到绝境根本不会反抗。
我继续循循善诱：“公主都嫁了，那后面他们又要质子可怎么办？大燕还能这样卖子求和多久，你想过吗？”
她闭上眼睛，落下两行泪，“那能怎么办呢？阿妍，那可怎么办？”
我附在她耳边轻声言语。
她听完脸色煞白，慌忙抓住我的手低声道：“你怎能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，让人听了去，你还能活？！”
我轻拍她的手背安抚道：“这事仅有你知，我知，母妃，别让儿臣寒心，也别让妹妹过上任人摆布的日子。”
她沉默，我再进一步。
“我母后的死——”
皇贵妃不动声色，手却变得冰冷，我温和一笑，缓缓道：“母妃别紧张，阿妍什么都知道，也相信你与她是真的姊妹情深，若非逼不得已，当年断不会旁观，天要我母死，我自己也没办法。”
良久，她深深叹了声气，“你谅解我，我反倒受不起，都是自作孽，总该要还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