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。
沛儿脸色发白，额头直冒冷汗却还微笑着安慰我，「小姐，我没事。」
可是，下一秒她就倒在我面前。
我扶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后背全是血迹。
这一刻。
无助，悔恨，怒气等等所有情绪都快把我榨干了。
三日前。
季仲琛的一封奏折借陛下之手抄了苏家。
苏家全部入狱，我因为外出逃过一劫，可是却沦落为街边乞丐。
至于沛儿，我不清楚她是怎么出来的。
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。
5
已经整整两日了。
沛儿还是高烧不退，昏迷不醒。
她为我挡了好几鞭，伤得不轻。
一些普通的伤药没什么作用。
我紧紧握住她的手，哭得泣不成声。
「沛儿，你放心，你不会有事的。
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大夫，你等我。」
我不顾外面的雨就往外跑，还没出府就被季仲琛派人拦下。
我站在雨中拉着季仲琛的衣角拜托他救救沛儿。
可是，他一脸无情地推开我，任由我像一摊烂泥一样倒在雨中。
「苏沫箐，你从来都是这般清高，求人都没有求人的姿态。」
我紧握衣裙的手慢慢松开，然后扑通一声跪在雨中。
「季将军，我求你，求你救救她。」
季仲琛蹲下来捏着我的下巴，咬牙切齿地说：「现在，晚了！」
我跪在雨里一边哭一边磕头，「我求你救救她，她是我最后的亲人了，我求你，求你。」
「季仲琛！她伤得很重，她会死的！」
我用嘶哑的喉咙喊住季仲琛。
季仲琛停下来，他甚至都懒得回头看我一眼。
「与我何干？」
「我知道你恨我，可是我们之间的怨恨何故牵扯无辜之人？」
季仲琛接下来的话是我此生都不会想到的。
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。
「只要是与你苏沫箐有关的人都不无辜！」
我想过他恨我，可是我从来不会想到他竟然这么恨我。
也是，是我毁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，是我断了他的书生路，也是我葬送了他的所有名节。
三年前，他虽然是一个卖书的普通人但却有大志向。
6
那时的季仲琛善文，期待一日金榜题名，名留青史。
他虽然生活清苦，但一身正气，在京城中也有文雅之名。
可是，我的一次酒后胡作非为彻底毁了他。
京城颇有名气的儒雅文人季仲琛入赘苏家，成为名声败坏的浪女苏沫箐的夫君。
曾经视权贵于无物，不屈服于钱财的清高文人季仲琛如今却甘愿堕落，沦为权贵之女手里的玩物。
是我，让一个书生拿起了世俗酒杯。
是我，让一个书生一夜之间身败名裂。
还是我，用短短三年让一个书生成为一国武将。
他怎能不恨我，他为何不能恨我？
我跪在雨里，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水珠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我看着视线里逐渐远去的季仲琛，他，将是我一生的悔，也是我一生的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