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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钰下了马车,依然清素衣衫,银簪束发,木香为饰。此时朝阳初升,映着娉婷身影,愈显得她肤若冰雪,眸如墨玉。
谢慕辰未见其人,先闻着了木香花凛冽的香气。他微一皱眉,很快又舒展开来,向阿钰一揖:“秦小娘子!”
阿钰很不喜欢谢慕辰的眼神。
谢慕辰并不知道她真正的来历,可他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一切,随时可以将她的阴暗和脆弱一起拽出,曝于阳光之下。
她厌恶这感觉,但也无畏于这感觉。
收起内心迸出的挑衅,阿钰微微含笑,从容还礼,“谢郎君!”
谢慕辰的身后,一个锦服华冠的年轻男子正好奇地打量阿钰。他的容色极盛,俊美姣好宛若女子,但高挑挺拔,双目煜煜,并无半点脂粉气,却有种久在富贵中娇养的艳烈张扬。
见阿钰看向他,他也不待谢慕辰介绍,便笑道:“秦小娘子,我叫韩平北,跟谢慕辰一块长大,打小一起打架玩泥巴的交情。”
谢慕辰?打架玩泥巴?
阿钰好奇地看了眼谢慕辰,然后期待地看向韩平北。
韩平北受到这等鼓励,顿时精神一振,灿亮的眼睛里便有藏不住的得意和揶揄,“我父亲如今权知审刑院事,让我跟着谢兄历练几日。往后咱们同在审刑院,若有什么想知道的,只管找我便是。”
阿钰还未及应下,谢慕辰瞥了眼韩平北,轻声一笑,说道:“韩平北虽是韩知院之子,但只是临时借了个捕快的身份历练,并无官身。他若说什么,你不必听。如果你有什么事,倒是可以吩咐他去做。”
韩平北气倒,“你这人,怎么说话呢!”
谢慕辰转头直视他,“我哪句话错了?”
韩平北语塞。
各衙门都有众多衙役,或司护卫官员,或司查案缉捕,或司门庭守卫,都是衙门自行招来当差,俸禄也由衙门自行筹集发放,并无官家身份,地位不高,来去也相对自由。另有仵作、车夫、厨子等杂役,更是等而下之。
但如果是吏员,虽不入品级,却也是朝廷发放俸禄,算是官家身份了。
阿钰拿到任命文书甚感欣慰的原因,就是因为谢纶居然给她搞来了吏员的身份。
除了厨艺,她并未表现出其他才能,又是女儿身,能将她弄进去顶个捕快的名头参与破案便不错了,谁知还能给她搞个官身出来。
韩平北的父亲韩殊如今掌着审刑院,即便为避嫌,他也无法在这里谋个正经官身,论身份的确还不如阿钰。
看来韩殊没少为这儿子头疼。放在眼皮子底下,大约只是想磨磨他的性子,或者……
阿钰看了眼谢慕辰。
这般沉稳有节,进退有度,雍容有礼,有傲骨又无傲气,谁能不欣赏呢?
装腔作势到此等境界,必是长辈眼中的好儿郎,纨绔子弟的好榜样。韩平北若是给逼着处处学这谢郎君,也真是怪可怜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