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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为什么想考梧城音乐学院?”
“喜欢这里。”第三个。
许镜开起身,在客厅里踱着步子,拖鞋的鞋底在地板上发出“咯吱、咯吱”的声音。陈引听得出来,每一声“咯吱”都在丈量着分寸,试探着力度。
“咯吱”在陈引的背后停住了。
“我想和你父母谈谈。”一双大手从背后按住了陈引的肩膀,不是按,是钳。陈引动弹不得。
“现在?”
“现在。你给他们打个电话,我和他们聊几句。”
“对不起,现在……不太方便。”
“怎么不太方便?”声音从空中下降,来到陈引的耳边。
陈引没有说话。
“两个人都不方便?”话语不算大声,却是严厉地质疑,在耳边带来振聋发聩的共振。
显然,许镜开已经知道了真相,真相就在那张档案表上。不,档案表上只是“真实情况”,但陈引的隐瞒里才藏着真相。一个人回避的东西里,一定就是他最难面对的自己。
“他们离婚了。”
“离婚了,不能给他们打电话吗?”许镜开来到陈引面前,盯着他的眼睛,让他的目光无处可躲。
“我们没有联系了。”
“都没联系?”
“都没联系。”
“怎么可能?你父母这么狠心?”
陈引不回答。
“到底是什么情况?”许镜开厉声问道,仿佛是在审讯,每一个问题都是向前突进的刺刀。陈引的档案表上,父亲一栏是“无”,母亲一栏是“已故”。“难道你父母不在了?”
许镜开盯着陈引的表情,却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。恶毒的语言没能击穿他的强忍,即使是用麻木竖起的围墙,他也依旧维持着强悍的姿态。
一个十九岁的少年,竟然没有被摧垮?许镜开原以为自己找到了陈引那个按钮,按下去,砰,陈引的心灵就会爆炸,将他所有的防御,所有的面具,所有的谎言全部炸毁,把他的成人躯壳炸碎,炸出原形毕露,炸出血流成河。废墟中有一个孩童存活下来,他将怀着悲痛、恐惧、恨或者复仇之心,什么都好,当他诉诸于音乐的时候,一个伟大的音乐家将会诞生。
他扛住了。许镜开输了。
“今天就到这里,你回去吧。”许镜开说,声音很无力。
陈引微微一鞠躬,沉默地离开。他的脑海中回想起的是裴越的问话。
“你和许陆言是好朋友?我没听他提起过你。”
“我们……”陈引犹豫了一下,“我们刚认识不久。我这个学期才转学来的。”
“哦是吗?从哪转来的?”裴越问。
“陆州。”
裴越的眼神在桌面和咖啡杯的中间停顿了一下,像演奏时意外出现的一个错音,她随即极为自然地掩饰过去,端起杯子喝了一口。眼神再次回到陈引脸上时,已经带有了不动声色的观察。
“陆州?”
“怎么?”
“噢,没什么,我是说,从北方来梧城上学的不多。”裴越微笑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