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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乎意料的是,他们家一点都不破败,房子完好无损,也不漏雨;大铁门还能锁上,一点锈迹都没有;凳子都是四条腿儿的,三条腿的找不着;床板看上去也很结实,中间缺了一大块也影响不到安心睡眠;还有桌上中午吃剩的菜,还能找到肉丝儿,虽然块儿只有蚂蚁那么大,也说明他们家伙食还是过得去的。猪头呢,猪头呢,我来看猪头啦!屋子没人,我打开卧室找我老同学,床上躺着一个人,我问,猪头,还早着呢,睡个屁觉,快起来我们找李雪玩去。他不说话,我走近去看,他苍老极了,胡子拉碴,我心头一酸扑过去喊,猪头,你怎么了,怎么老成这样子,得了绝症么?你可得熬下去啊!他缓缓睁开眼,有气无力地说,我是猪头爸,咳,错了,我是朱大春爸。
哦,原来是伯父啊,以前的朱科长,现在怎么变阳萎了,直不起来了,身子跟大虾一样,表情也极其沮丧,说他七老八十是不夸张的。
猪头呢?哦不,大春呢?我凑近问,怕他老人家耳朵不好使。
大春上班去了。
上班?哪儿呢?我找他有事。
对,有很重要的事,上班都不介绍我去,禽兽不如啊。
猪头能上班可是件新鲜事,我为此很不服气,这根本就是在侮辱我,他那智商能找着工作,我这智商到处奔波碰壁,于理不通,于法不融啊!我当场决定活逮猪头,就在他家里,我私自打开他家电视,屏幕依旧那么大,像个小电影似的。我还有翻箱倒柜的冲动,猪头爸奈何不了我,他老人家腿脚不灵便,下床走俩步就得摔个跟头,捉我不到又会引起血压升高倒不如就在床上待着。但那种行径近乎于强盗,不知情的扭送我到派出所又得犯病。我老老实实看电视,用一次性纸杯倒了白开水,并充满好意的给卧室那人也端了一杯。
电视里在播萨达姆是如何攻打科威特这个弹丸却富得流油的小国,场面充满暴力,机关枪、大炮噼里啪啦,导弹象大葱一样一头插在某处目标上,人就像蚂蚁似的轻易被踩死,跟蚂蚁不同的是,画面上充斥血腥,人体上的器官分成好几块随意横飞,这哪是人,人的生命怎么如此下贱,不值一文。他们在争夺什么,把活生生的生命当作试验小白鼠一样肆意扼杀。我的喉咙干涸,一只手摸到纸杯端起来抿了一口,电视上一颗子弹穿过一个人的头颅,额中央现出一个深洞,鲜血象水柱喷涌出来,还未下咽的白开水从我喉咙里涌到嘴巴里,一口喷在屏幕上,鲜血被冲刷,幻觉比现实美好。我猜想,发动战争的萨达姆要么是个变态杀人狂,要么是个智商低下的神经病。
三个小时后我才听见有脚步的声响,这时萨达姆攻占了科威特,胜利者在高唱凯旋之歌,失败者在痛哭流涕,这是一副令人遐想纷飞的画面,它充满哲学意味,活着和死去,微笑和哭泣,失去和拥有。室内一切与屋外并无关联,但我还得起身去开门,暂时得放弃对那场战争的关注。我好意避免猪头因为开门见到我出现的晕厥现象,让他提前知晓房内有一个人,还得友情提示他,家里有个行动不便的老人最好临走把房门锁上,以防盗贼进屋行盗后杀人灭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