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榕站在那儿看缸里的鱼，鱼很小，最大的也只有小指头那么长，在莲叶边上游来游去。细雨一滴滴落在缸里，莲叶中间微凹，象一只一只绿色的小碟子，雨珠就在上面滚来滚去。
吹在脸上的风也是潮潮的，偶尔夹杂着雨丝。
白兰劝她：“才人，咱们进屋吧，别着了凉。”
“好。”
说了个好字，但沈榕还是想在院子里多待待。下雨天屋里又闷又暗，枕霞阁的房子老了，老房子平时还好，下雨的时候总觉得屋里有股不新鲜的气味。 既然待在屋里又暗又闷，她当然想在院子里转转了。
白兰替她撑的伞是把半旧的油纸伞，伞面上绘着山水与柳树已经褪了色。伞用的次数并不多，是硬生生搁旧的。
“才人，中午想用点儿什么？现在打发白桃去说一声吧？”
“已经快中午了？”都没发现呢，她抬头看了一眼。
天当然还是阴沉的，雨丝在不断飘落。
晴天的时候还好，一到阴雨天气，就容易让人失去明确的时间概念。尤其冬天的时候，为了怕漏进风，窗纸糊的特别厚特别严实，有时候还会糊两层，会把外面的光挡住一大半，一进屋就象进入了夜晚。这还是晴天的时候，要是阴天，那从早到晚都得点灯照明了。
这是没有办法的事，其他季节还能象这样在院子里转转，冬天可不行。
“中午就吃热汤面吧，热烫烫的。”这样阴凉的雨天有点让人打不起精神来，沈榕所以感觉舌头更需要一点刺激来提神：“跟膳房的人说，汤要热热的，辣酱、醋和胡椒都可以多放些。”
白兰犹豫了一下。
宫里头不单是宫女太监们要吃的清淡，沈榕她们这些人也不例外。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这样没滋没味的饭食，但是不得不这样做。那些刺激性的食物不但大多会有气味，对爱惜容貌女子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。
不过白兰的话在喉咙里停了那么一下，最后又咽了回去。
白桃得了吩咐，也撑起一把伞往膳房去了。
枕霞阁到膳房的路并不算远，枕霞阁和膳房差不多都在偏西北角的位置上。
白桃还没进院门，原来蹲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已经看见她了，蹭的一下跳起身来，满脸堆笑迎上前。
“白桃姐姐。”
“姐姐是来给沈才人传膳的吧？”
“姐姐快坐。”
白桃这两天已经见到了不少一夜间陡然改变的嘴脸，不然非让这两个小太监吓一跳不可。
“沈才人今儿想吃点什么？我师傅说，今天有不错的鲜鱼，一斤上下，肉最嫩了。”
另一个小太监不甘示弱：“我师父从昨儿起就挑核桃，一个一个的把皮儿去了，碾碎了淘出汁子来做了蒸核桃酪，才人肯定喜欢吃这个，又香又不腻。”
白桃让他俩说的无所适从。
幸好这会儿有个中年太监从屋里出来，喝斥了他们俩一声，又笑着让白桃进屋：“白桃姑娘，沈才人今儿想用点儿什么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