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荐指数:10分
张华最恐惧这样的时刻,他一定要做点什么来减轻身体的负荷。比如去夜店喝酒,喝度数很高的伏特加,喝得酩酊大醉,然后在麻痹了神经的状态下回家沉睡。要么干脆搂着老婆象搂着一个睡枕,忍耐地看韩国的肥皂剧,其中肤浅的爱恨情仇,自然激不起他这个麻木的另类,倒像是吞服了一味药性温和的镇静剂,然后微笑地望老婆泪眼婆娑的生动,直到睡眼惺忪……
再比如象今晚——
打开书房里橘黄色昏暗的壁灯,落好门栓,这个空间就成了张华的空间。
一面安置一张书桌、一排书柜外,其余三面竟然嵌满了镜子,不是整面的大镜,而是分割的不规则的独立个体。每小块镜子之间由一副副各种色彩的太阳镜隔离,置身其间,弥漫的银光混合眼镜片中折射的赤橙黄绿青蓝紫,呈现一种奇异的组合,一种不成章法的凌乱之美。
褪尽身体的遮盖,全裸的躯体立于房屋的中央。阑珊之间,他的肌肤漾着一层幽幽的光焰,望一眼墙上的镜影,身体被切割成碎片,一动,他的眼、鼻、唇,他的臂、腿、踵,他的乳、P、J,在跳,在闪,在此处消逝,在另角重生。
这些无数的支离破碎的器官罩在色彩斑斓的光影之中,令张华沉浸在对自我的迷惑中,生理的亢奋促他触摸着自己,直到一条长练抛射而出。那种悸动的快感远远胜于面具式的夫妻做爱。
温婉贤淑的老婆并非体会不到这一点,以她细腻的女性触觉知道丈夫通常在敷衍她。说到通常,自然就有特例,那偶尔的高潮令她痛快淋漓,简直原始、震撼、不可言喻。
那时刻,就是张华戴了太阳镜跟她做爱的时刻。老婆感觉别扭,去摘。男人坚持,说试一次。这一试竟然获得意想不到的快慰,老婆虽觉荒诞,想想,性可能只是一种仪式,并非单纯的生理上的享受,大概只有为这项仪式添加适当的装饰,才能恢复性爱的真谛吧。
摘下太阳镜,张华又恢复了敷衍的态度,倒是老婆主动提议启用道具时,他却拒绝了,理由是:“天天吃肉腻味,间隔啖之则味美。”
其实,太阳镜片的内外是张华自行隔断的两个世界。性交中即便睁眼,呈现的也是体下不真切的珑廓,里面世界幻化的那个影像却渐渐清晰、真切,于是精神的满足催发了肉体的快感。那个与张华合为一体的幻影,恰恰是长期以来他要拼命逃避的过往。
这样的性事经历一回,张华便噩梦一回。
场景常常定格在一片空旷野地里。起始,飘忽的幻象不断旋转,象是经过一番挣扎,终于连贯成一个完整的身形,逆光飘逸,款款而来。远远望去,雕塑的唇形、玫瑰色的双颊,越来越清晰,真是美得灵气逼人。唯独原本清澈的双目被一副宽大的墨镜遮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