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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自小便注定嫁入王府,父亲延请江南技艺最精湛的绣娘教我女红,母亲手把手教我掌家,祖母亲自替我求来德高望重的宫中嬷嬷,日日教导礼仪。
相夫教子,孝敬翁姑,调理媳妇,作养女儿,和睦亲戚,约束仆婢……谆谆教诲日夜不息,如今我既嫁入王府,做这些难道不是理所当然?
那声音沉默了很久。
“——那你喜欢这些吗?”
6、
你喜欢吗?
我一时愣住。
自小到大,从未有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。
我自出生,余生之路便已注定,只能谨慎而行,能得平安和乐,康健终老就已知足。
世间女子皆如此,幼承庭训,待及笄说媒问嫁。一旦出嫁,便要相夫教子,侍奉公婆,家中诸事无一不精。
女子生来便该如此,何谈喜不喜欢?
“堂堂高门贵女,只能靠乞怜夫君善意而活,你喜欢吗?”
“雅善歌辞,兼通音律,一身聪慧却只能囿于深宅,你喜欢吗?”
“在家从父,出嫁从夫,夫死从子,一生只为他人而活,你喜欢吗?”
她声音清亮,掷地有声。
“在我的世界,女子可进学,可游历,可直上九霄揽星辰,可为大儒受万人敬仰,也可为商为官,或像你一样相夫教子,但无论什么样的人生,都是由她们自己选择。”
忽地,她的声音又低落下来。
“唉,我不该给你说这么多,其实我也知道,就算富贵如你,在这个时代也没得选的。”
7、
四周一时寂然。
我推开窗,窗外一棵梧桐遮天蔽日,枝叶参差间落下斑驳阳光。
梧桐之外,便是高高的朱红院墙。
从小我所生活的国公府,也有这样高大的院墙,我在墙内从出生到及笄,之后便十里红妆抬到了德王府。
我的人生,便是从一座深墙里,换到了另一座。
她所描绘的那副画面,恍若春日微风,撩动我心尖。
“若真有那样一个世界,我也想看看的。”
8、
第二日一早,凌霜便来了。
我有些意外,她又不是萧琛的妾室,大可不必一大早来向我请安。
“没有爱情的婚姻不过是个牢笼,你既然不爱萧琛,就不应该霸占着他不放!”
她看着我,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鄙夷。
“你嫁给萧琛不过是看中德王妃的位置,这样自私功利,简直是侮辱了爱情!”
“萧琛对我说过,他心中有一个难以忘怀的女子,他寻找她多年,却被你横插一刀,从此天涯海角不能相见。他痛苦至此,你却能安安稳稳地当王府女主人,你于心何忍啊?”
我有些疑惑。
“既然你知道他心中有人,为何还心甘情愿跟随他?”
被我一问,凌霜的脸色忽青忽白,强撑道:
“我与你不同,我是被他痴情打动,自愿陪伴他的。”
“如果有朝一日他找到了心上人,我自会潇洒离去,再也不见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