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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到他王大刚这里,女儿想念书,他叫人家滚蛋,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?
班主任的职业病一下子犯了,我提高音调,语气严厉:
「这位家长,你怎么说话呢?注意……」
我话还没说完,便被打断了。
是真的打断。
王大刚一巴掌扇在我脸上,火辣辣地疼。
今早刚下过雨,我倒在院子里,泥巴鸡屎沾了一身。
脑袋嗡嗡得,我被打懵了:「你……你咋打人呢?」
王大刚站起来,阴沉沉地盯着我:
「我是你老子,怎么说话不行?」
「赔钱货念什么书,老子给你口饭吃就不错了,有那个功夫赶紧割猪草去!」
我趴在地上,浑身止不住地颤抖,王盼娣的恐惧和我的掺杂在一起,令我动弹不得。
直到这一刻,我才终于对自己的处境有了真切的认识。
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站在讲台上的金牌班主任了,我说的话不再是各位望子成龙的家长耳中的金玉良言。
我是王盼娣。
一个未成年营养不良的小姑娘,一个被父亲看不起的赔钱货。
上学,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容易。
王大刚拎起草鞋,作势又要打我,我才忍着疼痛,飞也似的逃开了。
脸上火辣辣地疼,一个下午过去了,还是肿着。
喂鸡,喂猪,打扫院子,日落西山的时候,还得做晚饭。
土豆炖白菜,苞米面糊糊,不是我不想做好吃的,而是王家没有。
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
王大刚呼噜噜地吃饭,没两分钟桌子上不多的菜被他席卷一空,他打了个饱嗝,又出去抽烟了。
桌子上只剩下点菜汤,看着长霉斑的筷子和缺了口的碗,我实在没食欲。
叹了口气,准备给我娘送饭去。
在王盼娣的记忆里,娘曾经是家里对她最好的人,会扎各种各样的小辫子,还会给她讲王子和公主的睡前故事。
五岁那年,娘疯了,爹嫌她丢人,将她关进西边的废弃牛棚里。
从此,除了送饭,王盼娣很少能看见娘。
读完王盼娣的记忆,我隐隐觉得她娘这个人有些奇怪,却又一时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。
打开牛棚的门,一股牛粪的味道迎面扑来,屋子的角落里蹲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,就是娘了。
我将饭菜放在地上:「娘,吃饭了!」
女人以极快地速度冲过来,一脚将饭碗踢翻,抓着地上的饭菜往嘴里塞。
看来是真的疯了。
我又叹了口气,这已经是我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了。
这个女人尽管满身脏污,但还是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美貌。
在她身边,我能感觉到久违的温暖,或许是王盼娣的意识在影响我。
我低声嘟囔:「娘,我想上学。」
女人停了,突然疯疯癫癫第大笑起来,将嘴里的吃的抠出来,扔了满地。
「哈哈哈,上学好!上学好!」
是啊,上学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