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鹤川地处骊国边境,登上最南边的牡丹峰就能和东瀛隔江相望,战火纷飞的动荡年月里,在鹤川的最深处有一座楼阁名曰欢门,这里每到夜间便灯花煌煌,言笑晏晏,一派粉雾缭绕的旖旎之景。
欢门内大多是一些无处谋生或被流放发配至此的年轻女子,靠着脸蛋儿和身子做着皮肉生意。
又是一个深渊般的春天,整个鹤川的桃金娘似乎是一夜之间莲开次第,掀起粉红色的喧嚣。
这日傍晚微风四起,暮色正好,萧灵姗坐在欢门后院的一丛桃金娘前,旁若无人地静静裁剪着多余的枝叶。
她身着淡黄色百褶素裙,只一支碧玉云纹六菱长簪松松地挽住青丝,耳垂上挂着一对水绿色的翡翠耳坠,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配饰。
夕阳流转在她清丽的脸庞上,观之仿佛一株空谷幽兰,轻灵的骨,高洁的木,在微风中摇曳生姿,孤芳自赏。
偶有楼内的女子携客人走进来,她们大多数都挽着时兴的发髻,缀着满头珠钗,穿着刺绣繁复华丽,色泽娇艳夺目的裙裳,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,倚在恩客怀中,有一搭没一搭地向他们谄媚打趣,眼底眉梢媚态毕现。
在这座声色犬马的妓馆里,似乎没一个人看到不远处正怜惜落花的女子。
外人也许都觉得这欢门是逼良为娼的人间炼狱,而实际上,在这个狼烟四起,战火连天的年代里,青楼也许是向往安稳生活的穷苦女子尚能苟且偷生的归宿。
同样地,萧灵姗也并不难过,即便她曾经是骊国将军府里金尊玉贵,一呼百应的嫡小姐,也是驰骋沙场,浴血奋战的女中豪杰。
一年前的春天,萧灵姗随父兄征讨东瀛,那日萧将军领兵出战,下午朝中来人,一帮武将气势汹汹地围了萧家军设在疆场上的营帐,同将军府的护卫兵戈相向。
萧灵姗走路带风,在掀起帐帘的一瞬后,翩然而至。
她着一袭明艳的束袖红衣,腰间垂挂一柄隐露寒光的青霜宝剑,秀发被玉冠高高竖起,莹润如玉的面庞上始终保持着淡然处之的微笑,那眉宇间较之现在多了几分朝气和恣肆,少了几分淡漠与疏离。
营帐之内的氛围剑拔弩张,而她却从容地行至武将面前,巧笑倩兮道:“灵姗方才在附近的平沙旷野处习武,此乃家父嘱咐的’每日必行之事’,灵姗谨遵教诲自然耽搁不得,却叫各位伯伯们久等了,实在是多有得罪。”
话音未落,她便朝着众人作揖行礼,以示赔罪。
其中有一随武将而来的文臣不禁轻蔑地朝她讥讽道:“萧灵姗,你通敌叛国,证据确凿,却还有闲工夫在这里花言巧语?不如早早自尽,免得受牢狱之苦,你一介女流去那里,只怕是生不如死。”
萧灵姗轻轻啜饮一口茶,言辞铿锵有力道:“我自幼习武,十五岁时便随父上阵杀敌,战场上的腥风血雨,刀光剑影可比你们这些只会在朝中大放阙词的文官多得多,宋承义宋大人不必担心灵姗,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,以免日后因贪污受贿,草菅人命入狱,怕见只老鼠都要吓破了胆,等你被吓得屁滚尿流之时方知你连我府中的一个下人都不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