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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爷爷的话,我生怕他知道我断了描红会让我再重新刻一块,忙又将那一笔重新描过。
描好红时,正好时半夜十一点,爷爷一见我描好,也不等碑干,亲自封好了棺材,也没有找人抬棺,和那个做法事的法师一人抬一头,将我爹抬到了屋后挖好的坑里。
看着黄土慢慢没过我爹的棺材时,我心中竟然无悲无喜,只是感觉脱了两层皮的手掌传来一阵痒意。
爷爷和那个法师只将土堪堪没过我爹的棺材盖,连整个坑都没有填满就不填土了。
跟着法师让我跪在我爹的坟前开始哭,可我怎么也哭不出来,脑子里全是我爹以前打我的画面,但法师却让我一定要哭,而且还要哭出声来,越伤心越好。
听着法师大吼着叫我哭,我突然想到以前我爹对我非打即骂的日子,想到自己破得没一处好皮的双手,顿时悲从中来,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。
泪眼蒙蒙的时候,我见我爷爷背着那块我刻好的碑走了过来,边走还边将拿着铁錾的手反手敲着背上的石碑,嘴里低低的念着什么。
走到坟边,爷爷立马将那把旧铁錾塞到我手里,让我边敲着石碑边哭。
我年纪虽然小,但平时也见过村里人上山的样子,从来没有晚上出殡入土的不说,更没有听说过树碑的时候要边敲着石碑边树碑的,而且还正好在大半夜。
可爷爷的脸上却是异常的严肃,嘴里依旧低低的念着什么,我那握着刻刀的手竟然眼着他的节奏开始轻轻的敲打着石碑……
爷爷一边念着我听不懂的东西,一边蹲在坟前开始烧东西,可并不烧纸钱,而是依旧烧着我娘的旧衣服。
那边法师围着我爹的坟不停的洒着稻谷,摇着一只铜铃,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念着什么。
随着越念我就感觉心里越伤心,眼泪不住的朝下落,拿着铁錾的手却是不紧不慢的跟着爷爷的节奏敲着石碑,而头却越来越晕。
迷迷糊糊间,我看到一个人影从夜色中走来,那人不紧不慢,双手双脚如同机械一般一下一下的朝前伸摆着,而且腰身挺得笔直。
等走近我才发现,那人赫然就是我那跟人跑了半年的娘。
她以前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一片杂乱,双眼容洞,蜡黄的脸上却是一片迷茫,她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。
一走近,一股子灰尘混着汗水的酸臭味夹着另一股怪怪的味道就传了过来。
而她的双脚上,一双看不清颜色的鞋子已经磨得脱了底,脚掌上沾着一些草叶和泥土混着时不时渗不来的血水。
有时她抬脚,脚底的泥脱落,竟然可以看到泥块上沾着大片的血肉,可她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疼一般继续朝前走。
我张着嘴看着她,头却越来越晕,心底的那股悲伤更是抑制不住,想张嘴叫她,却发现自己哭得几乎断气,除了哭声完全发不出其他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