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的手指按在“单独吃饭”四个字上，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。
叶星枫挑的是一家私密性良好的苏菜馆，口味偏甜，玲珑细巧。
但直到所有的菜都上完了，七月依旧只动了两筷子。
叶星枫想到那杯只动了一口的热饮，抬头再次确认道：“小七长大了口味变了是吗，怪我没仔细问你，我们换一家不甜的好不好？”
七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，从早上开始就只喝了一口甜腻热饮的胃嘎吱嘎吱地发出抗议，又怕表述地不清楚又慌忙去找手机，却被叶星枫阻止了。
“拿手机打字就没法吃东西了，这样好不好，我来问，小七摇摇头或者点点头。”
七月有些紧张，有太多的事情她不知道如何去回答，不想告诉他，又不想欺骗他。
好在叶星枫并没有问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。
“小七口味变了吗？”
摇摇头。
“还是喜欢吃甜的？”
点点头。
“那是这家店做的菜不合你的口味？”
摇摇头。
“哦，那是对着我不好意思吃太多，怕我像小时候一样笑话你是小馋猫。”
这句不需要回答，叶星枫顺手给七月盛了一碗汤，又夹了半碟子菜放到七月碗边。
太久没有享受过有人盛汤夹菜的待遇了，七月愣愣地喝了一口汤，就着叶星枫那些细碎又日常的提问，把夹过来的菜一点点吃下去了。
七月低着头，灯光将她消瘦的身形印在餐桌上，偶尔摇摇头或者点点头，但更多时候她就这样沉默而安静地咀嚼着食物。
这和叶星枫印象中的小七差的太远了。他记忆中的小七爱笑爱闹，纵使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跑跳，但一张嘴却是一整天没个停歇。她会因为一块巧克力而拉着叶星枫的衣角撒上半天娇，也会因为孤儿院的妈妈多分了半杯牛奶开心一晚上。
即使沉默并不是这个长大后的小七的本意，叶星枫依旧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慌，就像是当年自己咬着牙逼小七同意安家的收养，一种直觉般的慌张又一次占据了全身。
“你，”叶星枫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异常，顿了顿才把这个最想知道的问题突兀地问出了口，“这些年过得好吗？安家呢，安家对你好吗？”
叶星枫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，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，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。
可面前的七月好像听到了什么禁忌的话语，整个人微不可见地瑟缩了一下。半长的刘海遮住了七月的神色，她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静静地立在灯光的阴影里。僵持许久后，叶星枫终于看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，幅度小的几乎看不见。
包厢的空气随着七月的点头再次流动起来，叶星枫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，他迫切地想再问点什么，用来抑制心底的恐慌。但他最终却什么也没说，就像是没发现对方僵硬的姿态，当做无事发生一样又给对方添了半碗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