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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对老年男女站在门口,脸上写着比喜悦复杂的表情。他们比我想象中要老,像是一对龙虾,佝偻着身子,脸上灰扑扑的,刻满了皱纹,遥远而陌生。
我无法相信这是我的父母,他们比陌生人更陌生。
父亲抄着手,讷讷不语,母亲冲了过来抱住我干嚎:“你可回来了啊,这几年把我熬死了!”干瘦的老太太,力气大得出奇,紧紧地抱住我,我喘气都变得困难,想挣脱也很难。
绵绵曾经跟我说,虽然她跟妈妈关系并不好,但她每次出来打工还是会想家、想妈妈,她和妈妈总是一边吵架一边和好。“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妈妈,当然,也没有不爱自己妈妈的孩子。”她又加了一句,“除非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。”
我对眼前这个苍老的女人,没有丝毫亲切的感觉。
进屋,他们给我夹菜,劝我多吃点,跟我说父亲前几年打工受伤,不能干重活了;母亲有糖尿病,一直在治疗;余政在县城打工......他们没有问我的生活怎么样,我听他们三个互相聊天互相补充,感觉自己像个外人。
像个外人,这才是我熟悉的感觉。
4,
砰砰砰!
有人敲大门,门开了,有人说话,过了一会儿又归于安静了......我又睡过去了。
再醒时,天已经大亮了。
经过一夜睡眠,脑子清醒了很多,渐渐魂归原位了。我问自己,按照余政的说法,我已经离家四五年,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找我?如果我在这里长大,为什么他们的方言我听不懂?平时我晚上都是11点才睡觉,为什么昨天吃过晚饭才九点不到我就困得不行,浑身无力地睡过去了?
余政妈走进来,“潇潇,你醒啦?”
我点点头,没说话。
“方家来人了。”她坐在了床沿上,轻轻拍着被子,像是在说一件我很了解不需要过多解释的事情。
“谁?!”
“你婆婆家啊。昨天你才回来,今天他们就来接人......让你在家里多住几天能怎么样?”她的口吻带着责备,喜色却掩饰不住。
“婆婆家?”
她看我一眼,眼神仿佛在责怪我故意装傻,“你嫁给了方家老二玉成,忘了?!”
我摇摇头。我竟然结过婚?!
她把我的手拿过去,轻轻地抚摸着,她的手干巴巴得像是树枝,轻轻划过我的皮肤,硬戳戳的,很不舒服。
“也难怪......你摔了一次头,脑子摔出了一点毛病,好多事儿都记不住,接不上......跟玉成结婚,你闹了点脾气,跑了,怎么也找不到你。你走了以后,玉成出事儿人也没了,老两口就守着个傻儿春成过......”她叹气。
“他们来干吗?!”
她摸了摸我的头发,“方家怎么样也得留个根儿吧?春成是有点愚,但不傻,能干活,很听话......你给他们家留下个一男半女的,也算对得起玉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