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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花开得没有一点征兆,仿佛凭空出现一样,明明昨日还是光秃秃的枝干,今日却开满了重重叠叠的花。没有花苞和半开未开的,所有的花都在一夜间绽放到极致,挤挤挨挨,不留一点空隙,使得它们看起来更像一片漂亮的树叶,繁茂舒展。
我走近,香气冷幽,如山间清晨一样沁凉,不会太过浓烈馥郁,也不至寡淡索然,伸手一碰就落了一朵,花瓣柔嫩,似有若无的重量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。
真好看啊。
我收起那朵花,在镇上逢人便问,这花是什么颜色?
见者无不惊奇,说它一半红一半白,好看极了,又问我从哪里得来的。
我笑,说我自己染的。
那人没有诓我。
花开两生面,人生别离间。化泪啼血,惜我旧人还。
惜旧花的花期只有十天,十天内花落得很快,只是满树的花不会见少,十天一过,便会立即败谢。
我每日在树下的躺椅上睡觉,一觉醒来,花会落了满身,纠缠在发上,衣袖生香。
如今已是第七日,树上的花依然繁复,但 我心知这般盛景再过三日便会凋败,不免也生出些惆怅感伤来。
晚上我敞开窗,燃上艾条,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觉,夜半时忽听见有东西从窗上翻下来,重重摔在地上。
我乍然惊醒,从床上起身,看到有团黑影歪歪斜斜喝醉了酒一样地往床边走过来。走近了,从窗边斜投进来的月光将它照亮,我便看出来了——
这是只狐狸。
4.
它喘着气,很瘦,身上几块颜色重的地方,不知是不是血,我下床走到它跟前,便闻见一股血腥味,那狐狸口中衔着一个小瓶,见我走过来,小心地把瓶子放下,口吐人言:“楚无旧。”
是白迢。
你怎么搞成这样?我着实惊了一下,一边问它,一边把灯点起,虽然只能模糊看出个轮廓,但也足以我给它上药。
伤不重,却深深浅浅的有二十几处,新伤旧伤叠在一起,有的地方已经结痂,血干涸在皮毛上,有的地方还在不断渗出鲜血。
我摸索着给这狐狸上药,他有气无力地嚷嚷着你上个药怎么跟杀猪一样。折腾半天,才终于弄好。
“弄成这样,你掘人家祖坟被逮了?”我惊异地问。
狐狸白了我一眼,愤愤不平道:“我给你找药去了。”
“什么药?”
“包治百病的药。”
“什么都能治?”
“当然。眼睛能治,你脑子也能治。”
“真的吗?我不信。”
这狐狸来了劲,说:“你怎么还狗咬吕洞宾呢?不信你试试?”
他说着,尾巴一扫,指了指地上那个小瓶。
“喝不死人?”
“你成天拿自己试药不也没药死。”
是有几分道理。
好好好,试试就试试。
我拔开瓶塞一口灌了下去,咂摸半天没尝出什么味,而后天旋地转,我以一命呜呼的姿势向后栽在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