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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万岁在上,徐清要尽忠报国了。”
便正襟危坐,等待长毛的到来。
那徐寿、徐禄两位家丁抬着轿子与难民们一起出北门飞奔而去。轿中李氏哭哭啼啼。她心里明白,丈夫已铁了心要为国尽忠了,此一别定是生离死别了。本来夫妻两个恩恩爱爱,从遥远的湖南奔赴安徽宁国府,打算夫妻白头偕老,丈夫能够加官晋爵,封妻荫子,没想到姻缘如此短暂,眨眼间就走到尽头。想到腹中已有丈夫的骨血,这条性命还是要保住,好让忠良有后。
两位家丁也确实是难为他们了。抬着轿子奔跑,步子自然也就快不起来。一路上许多逃难的百姓,扶老携幼地也快不起来。出城行了十多里路,忽听背后喊杀连天。众人回头一看,长毛的马队正向逃难的人群追赶来。人群顿时像炸开了锅似的,哭喊的,跌倒的乱作一团。
两位家丁见势头不好,赶紧放下轿子,掀开轿帘。年长一点的徐寿对李氏说:“夫人,长毛的马队正向我们追来。我等抬着轿子行走不快,肯定是逃不脱了。附近不远处有片灌木丛,委屈夫人进去躲避一下,小人们把长毛引开。等小人们脱了身,再回来接夫人。”
李氏见此光景,也只有如此了。可怜她一双小脚,三寸金莲,走路不便,加上又惊又怕,下了轿子,就一屁股坐在地上。两位家丁顾不得许多了,架起李氏就往灌木丛飞奔而去。把李氏安顿好,便飞身上路,快步逃命。
李氏在灌木丛中躲下来不久,人喊马嘶的声音渐渐地近了。大约有千把马兵从李氏下轿之处冲了过去。人哪能跑得过马?想那徐寿、徐禄定然是凶多吉少。想到这里,李氏心里一揪起来,两腿一软,瘫倒在草地上。
李氏在草丛中等了两个多时辰了,可是两位家丁却毫无音信。一场浩劫过后,路上没有一个行人。荒郊野外一片沉静,一点人气都没有,不时的有鸦雀哀鸣之声。李氏孤身一人,身上没有带一点干粮,肚子早就饿了。干粮和银两原先是放在轿子里,两位家丁放下轿子后慌慌张张把李氏送到灌木丛中离开时,不知是否带走。自己又不敢下去看看。这时,又惊、又怕、又饿、又渴的她,已全然失去了主张。如果两位家丁再不来,不是饿死、渴死,也会成为山中野兽的口中餐。这弱小女子到了这种境地,也就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了。
李氏见老是伏在那里也不是个办法,想移动一下,找点野果充饥和山泉解渴。可是,她那双小脚步履艰难,加上又累又饿,并且山路又不好走。刚走出几步,就站立不稳,滑倒在地,顺着小山坡就滚了下去。这一跌倒可不打紧,虽然没有摔断胳膊摔断腿,腹部却撞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。李氏只觉得一阵剧痛,腹中胎儿就没有了,忠良绝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