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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宫人前来禀告昭仪已醒的消息时,玉柳容恰好跟几位公卿在御书房中议事,谈的是军国大事,一时脱不开身。得知宋翎已醒,玉柳容表面上淡淡的,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“朕知道了”,实则已情绪起伏,难以自持。他甚至冒出一个念头,想要丢下议了一半的政事,丢下这几个大臣,不管什么事情先撂在一边,马上见到宋翎,亲眼确认她已安好。
尽管这个念头在玉柳容心中左冲右突,但是他身为帝王最起码的理智还在,让他不能这样做。
玉柳容也在暗自纳罕,为何自己这次的反应激烈得不同寻常?他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,前朝和后宫、国事和私事,他心里始终有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,他不会为了后宫的人或事误了朝政。
不过这一次玉柳容失常了。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魂不守舍,只是强撑着表面上的平静。跟大臣议事的时候,玉柳容难以集中精神,底下的大臣们说话,他只看得见他们嘴唇翕动,究竟说了什么内容,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
当臣子的自然是眼明心亮,他们看出了皇上的心不在焉,在底下相互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,皆十分识趣地主动告退。
玉柳容巴不得这样,这些人恰到好处地“体贴圣心”,他一挥手就准了。这几位能被单独召见的大臣都是玉柳容的心腹,退出去的时候虽一言不发,但心里都在嘀咕:皇上今天一反常态啊。
玉柳容从御书房出来就坐上了金龙步辇,匆匆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行去。如今宋翎依旧被安置在养心殿的偏殿中,玉柳容觉得只有将宋翎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最为安心。
他进了偏殿,两旁立侍的宫人见到皇上亲临,纷纷姿态恭顺地跪倒行礼。玉柳容压根没工夫搭理旁人,潦草地说了一声“起身”。那些低头跪着的宫人只看见玄色的龙袍一旋,衣角带风,皇上已经进去了。
玉柳容进去之后,眼光径直锁住了床榻上的宋翎。
宋翎果然醒了,只是人仍然虚弱不堪,毕竟为了清除体内的余毒,她被反复催吐,极消耗元气。如今她正病恹恹地倚在床头,身下垫着几个柔软的鹅毛枕头,原本小小的下颌越发尖细,漆黑的眼珠还有堆在脸颊两边的乌发,衬得一张巴掌似的脸越发我见犹怜。
“妧妧,你醒了。”玉柳容如失神般喃喃自语。直到这一刻,他才真正放下心来,先前的担忧、恐惧还有患得患失,宛若退潮一般消失了,轻松的感觉漫上了心头。也许是紧绷太久之后骤然放松,他的头脑甚至有一刻全然空白,任何人、任何事在这一刻似乎都不重要了,能让他全心全意记挂的只有她一人的安危。
然而宋翎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,她看到玉柳容时整个人打了一个冷战,手指也不自主地抓紧了被面。她情愿自己已服毒死了,也不愿再次面对玉柳容,只是眼下他们四目相对,在小小的屋子里,她躲也躲不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