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己路上小心着点。”娘嘱咐。接着,捧起儿子的血长衫和一只鞋子,交在成本华手里,“去吧,不能让你大哥成了孤魂野鬼。”
“立好了,你就上县城找你大嫂,让你大嫂找找她那个在国民党部队里当官的大哥,救下你爹。萧家壁那老奸巨猾的狗东西,不能信。”二大爷说。
“二大爷,您照顾好我大哥的朋友,还有我娘我弟弟,我肯定把我爹就救回来。”
“走,我送你从后山走,免得又撞见萧二和他那些喽啰。”
这条山路,小时候,大哥二哥常带着她来玩。此时此刻,似乎,兄妹的欢笑声犹在耳。
“要是我二哥在家就好了,凭我二哥的本事,肯定能把九层皮那混球给打的满地找牙,还能救下我大哥、我爹。不像我,啥能耐都没有。”想起二哥,成本华心里一阵酸楚。
二大爷点点头,“本鑫从小就爱耍刀弄棒的,你大哥呢,是个摸算盘、识文断字的文人,懂的道理多。”
“这些年,也不知道我二哥在哪,其实我爹,也挺想我二哥的。有一次,我看到我爹盯着我二哥小时候玩的木刀,偷偷抹眼泪呢。”
“你二哥啊,说不好是在西梁山上呢。去年秋天,我进山里找草药,听几个打猎的说了一嘴。他们也没亲眼见过,也是听别人说的。听他们描述的相貌,像是你二哥。”
成本华一惊,“啥?西梁山?那不是土匪窝子吗?我二哥不可能进土匪窝子当土匪的。”
“还有人说,你二哥跟上北伐部队,去了北方,又杀到南方。都是传的,也不知道哪个真,哪个假。”
“过几天就是我爹六十大寿,也不知道我二哥回来不。”
“本鑫也是个孝顺孩子,肯定会惦记着这事儿的。”
“我二哥肯定还记恨我爹,当年因为那件事,砍了他一条胳膊。”
二大爷长叹一口气,“唉,当年的那件事啊,就是一笔糊涂账,不提也罢,不提也罢。本鑫这孩子啊,这些年虽然漂泊在外,肯定不会干啥伤天害理的事。”
“二大爷,到村口了,我走了,您慢回。”
成本华一直走到大哥跳江的岸边,在当日藏身的桂花树下,借着明亮的月亮,用双手一下一下挖坑。
坑挖好,铺上一层席子,用流血的双手捧着,把大哥染满鲜血的长衫、泥糊糊的鞋子,还有大哥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,慢慢放进去。
接着,再用席子轻轻盖上,填土埋好,在衣冠冢前摆几个石头做记号,再磕三个响头。最后,拿出纸钱,一边烧纸钱,一边低声念叨:
“大哥,爹去县城办事了,娘在家照看弟弟们,你舍命保护的那三个朋友,有二大爷罩着,肯定会好起来。路远,大嫂跟孩子今天没来。以后,他们都会来看你的,大哥。”
成本华说着,早已泪流满面,“大哥,我也一定会把二哥找回家,让咱一家人整整齐齐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