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痴呆般的发愣中，男子似乎想及了某些沉痛的往事，神色越来越痛苦。忽然，男子大喊一声，双手在胸口一扒，嗤一声，撕开破旧衣衫，露出胸口上一条条刀剑割痕。有如发狂般，男子双拳先在左右脸各打一拳，接着在胸口上左右开弓，擂鼓般猛捶起来。一连捶了数十下，男子神情崩溃，昂头冲天大声呐喊。
一阵渲泄，男子抓起地上的锄头，一跃而起，落入田中，双手猛挥，发疯一样的锄起地来。正锄得不亦乐乎，锄头当一声，勾出田泥下一块大石，现出两个事物来。男子低头一看，不由得一惊，只见一只蛤蟆被一条花蛇咬住，拼命挣扎，却始终无法解脱，见到男子，两眼中满是哀求之色。
男子看得心头一震，叹一声蝼蚁尚且偷生。举起锄头朝花蛇打去。那花蛇竟也十分灵性，见男子举起锄头，已知性命倏关，当下张口一吐，将蛤蟆吐出，未等锄头打落，已急忙一窜，钻进旁边的荒草地不见了。
打跑了花蛇，男子将蛤蟆轻轻提放到田边，催道：快走吧，找个洞穴好好养伤。
不料，蛤蟆盯着他，呆呆的一动不动。男子觉得奇怪，叫道：你这东西，还不走么？
正要催赶，蛤蟆忽然讲出人言：你是阿生吧？
你......你这蛤蟆咋认得我？男子大吃一惊。
我自然认得你。蛤蟆淡道：十年前，你和你妻子在这田中劳作，那时我就在田边的草丛里看着你们，你们当时因琐事吵起来，你突然发怒，一掌将你妻子打倒在田中，你妻子爬起来后，痛哭着跑了。
听闻这一件往事，阿生又怔住了：我那时和妻子刚结婚，因不懂夫妻相处之道，加之我脾气暴躁，结婚不久，我和妻子就常常因为一些琐事争吵不休。而每次争吵，我总是失控，动手殴打妻子。开始时，妻子被打后还会原谅我，可一次又一次后，她就伤透了心。十年前那天，我和妻子在这锄田，又因为一点琐事吵起来，我暴怒起来，又对她殴打。她被打后哭着朝山中跑了，我当时也没在意，以为天黑她就会回来。哪想，她从此就失踪了，我过后十分后悔，到处寻找打听，却始终没有她的音讯。这十年来，我在痛悔中度过，常常在深夜里忏悔，痛恨之际常常割伤自己，以此来减轻负疚。假如时光能重来一次，我一定不会再那样对她。
蛤蟆听了，呵呵一笑：时光又怎么会重来呢？过错已成定数，痛悔也无用了。阿生，你想不想寻回你妻子呢？
阿生听得一怔，抬起头来：我时时刻刻都盼望着她回来，你知道我妻子在哪里吗？
我自然知道。蛤蟆点点头，却道：不过，我如今道法还未成，三年后，我再来找你吧。说罢，转身一跃，也钻进田边的荒草地不见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