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梁开国时,三省六部等官阶品级皆依循前朝旧例。几十年过去,有些小改动,有些则大改动。原先因宗室皇田圈地总是一大块一大块划分,为了与寻常农田划分开,单独交由工部管理。
但几年之前曾有位尚书与皇亲勾结,擅自改动水利工程走向不泽被农民,反而把水都调到了皇亲的田地里,后来甚至还影响到了整个州府的粮食产量。
宣文帝一气之下,便将所有皇田移交给户部管理。
这一交接就是五六年。周尚书调任来时正好遇上收尾,可以说与此事毫无关系。
“周大人不必过于紧张,本官自然知道大人上任时,那皇田基本都与户部交接了八九。若其中真出了什么差错,罪罚也不该都算在周大人身上。”
谢时渊这样说,周尚书却不能全听全信。满京城谁不知道大理寺卿谢时渊翻脸第一快,上一秒和你笑呵呵,下一秒可能就带人来抄家。
不对不对,他们周家才不会被抄家,呸呸呸。
“那谢大人拿出这账本……”周尚书小心翼翼合上账本甚至不敢多看一眼,要知道那上面随便一个名字都不是他招惹得起。
“本官只是想请周尚书帮一个小忙。”谢时渊又从衣袖掏出一本册子,上写“裕王府田产”,“找个人将这本册子送到户部,就说这是先前遗落的副册。”
周尚书紧抿着唇,接过那本副册一翻。他记性不错,初上任时曾将宗室皇田的案卷记得一清二楚。可这本副册中,裕王的田产居然比原先多了几百亩,多出那部分原本属于其他几位老王爷。
“谢大人这是何意?”
“这账本中记录了上百条皇田买卖,可本官一时摸不清真假,也还没查到谁是这账本的主人。便想让周大人帮忙,小小地打草惊蛇一下。”
周尚书心里琢磨谢时渊说的话最多只能听一半,便猜测他应该是有了怀疑的人选,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所以只能借自己的手。
“可谢大人为何不找户部的人,反倒来找下官?”周尚书心里犯嘀咕,深怕谢时渊在哪儿给自己使绊,“户部大可以说是当年记录有错漏,最近才寻出这本副册。”
谢时渊直接祭出绝招,只见他正襟危坐十分严肃地说道:“周大人,这可是陛下的意思,是他老人家觉得周大人可堪大用。”
周尚书原本细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,激动地磕巴道:“真、真的,这是、是陛下的意思?”
宣文帝如今正值壮年也未立太子,周尚书没心思去攀附某位皇子,只死心眼地认为一心忠君肯定没错。没想到他的孝心感天动地,如今终于也被宣文帝记在了心里!
谢时渊哪知他心里演了这一出,食指与中指微弯轻叩檀木桌,询问周尚书是否上这艘肯定不会翻的船。
周尚书恭敬地朝皇宫的方向行了礼,视死如归般表示必不辱皇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