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清明假回镇上,邬招娣又随口提起,王西平带了个孩子回来,她正忙着帮上户口,安排到小学念书。至于王西平这个人,她只知是西字辈,比她大个六七岁,曾一影见过,后面跟着俩小孩,追着喊:“傻平。”
有火光从篱笆墙里映出来,还有道若有似无的歌声。院外是大片的闲置地,地里有几棵大树,两树中间系了根晾衣绳,绳上晾着冻僵硬的衣服。院门口停了辆摩托,定眼一看,正是那辆老牛气喘的摩托。
王宝甃止步在篱笆门,院里点了堆火,火的两端被两根木叉棍支地,两根木叉棍中间绑了条小指粗的铁线,铁线上吊了东西在火上烤,外形看着像兔子。空气里有股肉香。
火堆边上坐了一男人一半大小孩,旁边的凳子上放了个物件,里头唱着蔡琴的歌。王西平抬头,跟站在门口的人对视。
王宝甃吸吸半冻出来的鼻涕,活动了下站麻的腿,推开篱笆门进来。手里的包子搁凳子上,脚勾过来一个小马扎,坐在火边烤火。
父子俩看了她会儿,又看看凳子上的包子,王宝甃打了个喷嚏道:“包子跟酥牛肉,我妈让我送来的。”
王西平无话,继续烤火听歌儿。
王宝甃不再说话,伸手烤火。
甘瓦尔好奇地打量着王宝甃,王宝甃不觉,盯着火堆走了神。不大会儿,三人各自陷入沉思,一条黑犬缓缓过来,卧在王西平脚下。夜很静,空中飘起了雪花,火堆里发出干柴爆裂地清脆声,很好听。
王宝甃不自觉的添了添柴,又盯着火堆想事情。烤了大半个钟,肉香浓郁扑鼻,王西平往上洒了调料,来回又翻烤了遍,撕下一条腿给甘瓦尔,又撕下一条腿给王宝甃。
三人全神贯注地吃,无话。
王宝甃递了根骨头给黑犬,它撇头不屑。甘瓦尔出声:“黑贝不吃人啃剩下的骨头。”说着摸摸黑贝的头,指指屋檐下。黑贝晃悠着过去,鼻子在地上来回嗅,嘴里叼了只兔子过来,眼睛盯着王西平。
王西平接过它嘴里的兔子,准确地掷回屋檐下。黑贝又转身回去,叼了两只小麻雀过来,王西平接过,拿了条铁钳穿透,挂在铁绳上烤。
屋檐上吊了两只野鸡,王宝甃问:“野鸡好不好打?”
甘瓦尔犹豫着接话:“还行。”
“哪打的?野鸡多不多?”
“下溪村和陉山,没秋天多。”
王宝甃点点头,没再作声。
甘瓦尔起身往屋里走,半途回头问:“你喝不喝野鸡汤?”
“炖了我就喝。”王宝甃毫不客气道。
甘瓦尔没接话,扭头回了堂屋。
王宝甃借着火光打量院子,九十年代的平房,普普通通。院内非常大,屋檐下摆了几盆花,左边是个半塌不塌的凉亭,右边是块空地,门口栽了两株树。花看不清是什么花,树看不清是什么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