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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润真不认为这种处境有什么值得人向往的,她宁愿平平淡淡过一生,不喜不怒,无人搅扰。但命运总是拧转乾坤,玩弄一切。
年轻妇人走进了两步,借着侍弄姜润发髻时,小声夸奖:“少夫人,你可真好看!”
姜润听多了这话,出于礼貌,微微点头,谁知这下仆是个多话的,见姜润似乎易于接近,便接着道:“少夫人,你真的一直都没有变过呢!从我在盛安伺候李夫人时和你有一面之缘,直到现在,你依然是这个模样,皮肤跟羊奶泡过似的。”
隔着厚重的脂粉尚能分辨,姜润佩服她的眼力。
其实,姜润在她吐出第一个字后便听出了盛安的口音,因为盛安地处南北交界,语调平仄并不分明,既有北方人的爽朗,又有南方水乡的软糯,曾有许多人对盛安腔调趋之若鹜,可但凡不是生在盛安长在盛安之人,只能是东施效颦,画虎不成。
姜润知晓这妇人不过是想与她搭话,才以此为借口,不过,姜润实在不希望再接触曾经的盛安,便没有言语。
这时,帐子被人推开,老媪带着几名熟练的婢女鱼贯而入,托盘上是新婚用的各色物品,快速摆放好之后,便听呼啦一声,皮帐被大力掀开翻在帐顶,沁凉的夜风猝不及防跑了进来,温暖的室内立即冰冷了下来,只听一道含着酒意的吩咐:“你们下去吧。”
姜润发髻后垂着的盖头早已被规规矩矩放下,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皮靴上雕饰两只虎头,竟稍显调皮。
只听老媪笑道:“将军,您还未掀盖呢?这礼都还未成,婚约还未完。”
冷不丁听见这话,姜润的心莫名其妙提了起来。
同时也有些好奇,假如这时,荆烽悔婚,不知会发生什么,想必会十分有趣。
帐内重新恢复了温暖,只听烧完的炭发出几声微小的噼里啪啦,又有人及时续上了新炭。听闻,军中之人身上的火力素来是足足的,看来,这是为了她这位体弱的少夫人专门预备下的。
姜润听着波斯毛毯上传来的脚步声,不急不缓,显示出主人的游刃有余,这种无声的靠近让姜润感到有一丝压抑。
红色的蜡烛燃不尽,接连不断发出昏黄的光亮,但倏忽被什么给悄然遮蔽,艳红的珠链下只能见到一抹暗色的余茵。
与此同时,一股熟悉的气味在陌生的人身上出现,勾起了姜润的回忆。
那个偏爱蓝衣的少年郎总会在黄昏之前来到,惹得少女蹙眉缩肩,不断摇头埋怨:“你怎么又饮酒了?不是说当了状元郎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嘛!”
蓝衣少年不愿让身侧之人烦心,则故作醉意,讨得少女心疼得忘记了恼怒,只能乖乖为他擦汗泡茶。
酒气因为来人距离的缩短越发刺激,姜润一愣,这味道有些不同,是甜辣中带着麦草香味的酒,仿佛是高粱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