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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荣昌县,康熙六年时,全县只余人口二百八十六人、一百四十三户,《康熙三十三年招民填川诏》颁布后,人口才缓慢回升。平日里,街上的人不多,赶场天才热闹。
此时里,城里的摊贩、四乡的农人把个街市弄得喧嚣、拥杂。宁徙的眼睛不够用,她那南方女人白皙的皮肤、灼亮的眼睛、精巧的鼻头、柔润的嘴唇、健美的身姿,引来男人们惊诧的目光。宁徙看见围观的人群,拉了老憨挤进去。
“哈,老憨,是钢牙叼板凳!”宁徙笑道。
“在我们老家见过的。”老憨说。
场地当间,一个汉子用他那铁齿钢牙叼着十二根犬牙交错的长板凳。帮手喝叫:“看我们客家移民的真功夫!”人众喝彩。帮手端了锣盘围场走:“有钱的捧个钱场,没钱的捧个人场!”就有人往锣盘里扔铜钱,宁徙扔了两个铜钱,心里高兴,不想在这里看见了客家艺人的表演。老憨也乐呵呵地扔了个铜钱。
看完表演,宁徙对老憨说:“老憨,在我们老家,嫁娶、寿辰、节日都有这种表演。”
老憨点头:“这是世代相传的绝技。”
二人说着,去了牛市。牛市是个土坝子,牛蹄印、牛粪满地。卖牛人叫卖着黄牛、水牛。老憨与卖牛人在衣袖里讨价还价,伸出手来,朝宁徙比出四个指头。宁徙点头。四千文,这水牛价钱将就。中人过来仲裁。
眼看这生意就要谈成,突然,牛市乱了,卖牛人皆惊惶,赶了牛四散逃跑。
六七个气势汹汹的汉子追赶一个书生模样的英俊男人,对他大打出手,说他是张献忠余党,扬言要捶死他。
那英俊男人护头叫屈,无还手之力。他那管家在一旁哀叫:“你们血口喷人呀,我主子可是厚道的好人……”
宁徙陡然火冒,他夫君就是这样被宣贵昌诬陷的,大喝:“住手,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打人,无法无天了!”那伙人里的头儿就转对宁徙邪笑:“美人儿,是他婆娘吧,陪老子睡一觉就饶了你男人。”伸手捏宁徙的脸蛋,“哈,好嫩生!”
宁徙气顶脑门,给了他一掌,来了个仙人摘桃:“给姑奶奶蹲下!”那头儿就抱了胯裆惨叫。他哪里晓得,宁徙跟他夫君学过武术。那伙人见头儿蹲地惨叫,齐拥来照宁徙死打。宁徙还击。老憨成了怒兽,挥扁担乱砍。只片刻,那六七个人便抱头鼠窜。
宁徙上前扶起那英俊男人,关切道:“伤着没有?”英俊男人没有内伤,连声道谢,一定要请宁徙和老憨去“荣顺酒家”吃饭。宁徙推诿不过,只好应承。英俊男人边走边自我介绍,他姓赵名书林。宁徙也说了自己的姓名。
“荣顺酒家”乃县城最大的餐馆,赵书林领她去了楼上的包厢。这包厢的窗户开着,可见远处绕城流过的濑溪河和水上行舟,林木葱郁,有白鹭飞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