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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在极高处,大小不及普通窗户一半。
整个幽闭空间,唯一的出路是向上走。41米高的塔身,旋转楼梯恐怕也有四、五百阶。
抬起酸软到麻木的小腿,他决定继续攀爬。
一线渺渺音色,仿佛从天上来,浮荡到身后。闻所未闻的悠远,韵调十分独特。
起初他以为是歌声,侧耳细辨,又觉得不大像。晃神间一脚踏空,仰面向后摔落。狭窄的旋转梯道,没有任何可以阻止下坠的扶手。磕碰的痛楚猛烈袭来,沉重闷响过后,黑暗如同丝绒覆盖。
这就是盛烨第一次登岛的经历。什么都还来不及做,就在复杂幽深的灯塔里摔晕过去。
彼时他尚不知,自己满怀希望寻找的,是一个破碎至无可挽回的传奇。
玫瑰厨房,四海盛宴——人称“小玫瑰”的林宴晚,才十几岁便声名远扬,最是席间一等一的风流人物。在那一座座流动的海上城市,留下过无数惊艳故事。多少富豪名流,为她亲手烹制的一道珍馐,狂掷千金而难求。
她倒想得开,一抽身撇个干净,好的坏的,统统不留了。
且无论怎样恳求,她不肯答应帮他,拒绝得无比冷漠干脆。
若非无意中发现那本《灯塔日志》,盛烨绝不会相信——小玫瑰已失去她的味觉。
好比歌者喑哑,画家眼盲,真是老天最残酷的作弄。
他就这么陷进一段陌生的往事里,冷眼旁观却有历历切肤之痛。
林宴晚的字迹清隽有力,似梅枝疏落斜横,洒脱中见根骨。俗话说见字如见人,倒是同她清冷的性子颇相称。
内容粗看并无特别之处,跟岛上的生活一样索然无味。事无巨细一一记录,无不是些固定重复的琐碎。天气、温度、洋流变化;某月某日,某时某分,进行何种工作,完成哪样故障排查和检修。毫无情绪起伏的字句,可以一连重复几十页,钟表般规律无差。
登岛头半年,一百八十多天,守塔人就是这么按部就班地度过。
再往后,渐渐添了些别的细节,才得以窥见沉默日子里一抹亮色。譬如:
“绕岛一周,需走九千七百六十七步。”
“墙缝有只细长腿灰蜘蛛,每天下午爬出来,在桌上散步。也不怕人,它在塔里住的时间应该比我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