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七个家庭要走访,看来,会是无比漫长的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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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户要走访的家庭在西山街,那里满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别墅。
我和许宛沿着环绕立柱的回旋楼梯往上走,山间晨雾汹涌,我们仿佛在往云端上走去,那栋高高在上的房子,有时消失,有时出现。
开门的是女主人,黑色分头,眼睛很大,下巴很尖,穿着丝绸睡袍,看上去懒懒散散。我们朝她笑着,许宛问:“请问是龚一凡的妈妈吗?”
“是呀,你们是公学的老师吗?”
“对呀对呀。”许宛连忙点头。
“那我可以拒绝你们进门吗?”
“法律上是不太允许的。”
女人翻了翻白眼。我们走进屋内,走过玄关,绕过雕花的照壁,进入一间奇大无比的客厅。客厅里一片狼藉,到处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塑料箱子,箱子里什么都有。就连已经摔碎、摔烂的餐具,也依然被装进箱子,露出锋利的角。
“不好意思,我最近正在闹离婚。”女人说。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龚一凡还好吗?”
“那孩子在睡觉呢,至于丈夫,出差去了,这几天都不在,不过小凡的事情我可以拿主意,你们说吧。”
龚妈妈坐在沙发上,叠着腿抽一根长长的女式香烟,挑着眉毛看我们。
“是这样的,龚妈妈。你也知道,上个月30号,龚一凡在公学进行了梦检。”
“梦检?那是什么?”
“嗯,您不知道吗?”
“不知道,我不是他亲生母亲,我是今年才嫁到这家来的,对于教育体制那一套,我还不清楚,能解释一下吗?”
“龚妈妈这就说笑了,您也是公学毕业吧?怎么可能不知道公学的做法?”
“公学的做法?”女人笑了起来,问我们。“喂,你看看我,我几岁了?”
“二十四?”我说。她看上去真的年轻得要命。
“你呢,女老师,你觉得呢?”
“三十多了?”许宛尴尬地说。
“错,五十六了。我是2023年出生的,是公学制出现之前的最后一代。我没上过幼儿园,到初中就没读书了。对于你们在公学里怎么管孩子,我一窍不通,平常也懒得看新闻——我觉得看多新闻对脑子不好。”
许宛点点头,说:“那……作为公学人员,我们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