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了,沐之晴躺了整整三天仍旧没有再睁过眼。
自那以后,暮云深将她一人扔在了医院,再没有来看望过她一眼。
留她一人昏迷不醒,每到夜晚浑身便冷汗如瀑。
噩梦宛如梦魇一般缠绕着她,令她窒息在一次次支离破碎的梦中。
好几晚,她总梦见站在一片荒野里,眼前是可以将人生生烧成灰烬的熊熊烈火。
“把这个dangfu扔进去!”
“还有她身边那个野种,一起扔进火里烧死!”
她眸底血红,撕心裂肺痛不欲生,“你们谁要是敢动孩子,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!”
可那些面目狰狞的人却将她猛然间丢进了火中,烈火烫破了她每一寸肌肤,周遭的庆祝声如雷贯耳。
所以人都厌恶她。
厌恶至死。
而一直冷眼的暮云深漠视了一眼火中的她,转身亲吻了自己身旁的……沐之沫。
火光中,他们才如同是天造地设幸福美满的一对。
而她沐之晴,从头至尾都是那个捧着一堆被他踩碎的花躲起来哭的傻疯子。
她用一生屈辱一生跌宕换他幸福,而他……却让她置身火海。
她就这么眼睁睁地望着他幸福,直到最后被烧焦成一片灰烬。
猛然醒来时,额头淌出的冷汗已经浸湿了枕巾。
而脸上淌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。
黑暗中突然发出的声音犹为刺耳,是暮云深的手下。
“沐小姐,你终于知道醒了?”
她的心脏狠狠疼了一瞬,一双眸子瞬间冥寂无光。
只依稀记得大雨中被那群不知名的人抹了满身的泥,头颅被人狠狠砸到地上后她便昏厥了过去。
她虚弱地爬起身,嘴角挤出苍白的笑。
“不用你们赶……我自己走便是。”
手下的面庞上逐渐布满阴云,忽然就将一纸报告摔在她的脸上。
沐之晴定睛一望,瞳仁就那么惊愕地睁得诺大。
她怀孕了……她的肚子里竟然有孩子!
明明她亲口服下了暮云深给她的biyunyao。
只剩一种可能,她撞上了那百分之一的几率——药没起作用。
整个意识仍处于茫然和惊慌,手腕却猛地被手下攥住。
“暮总亲自吩咐过,你肚子里的野种留不得!”
“野种”两字刺得她满身血洞,沐之晴疯了一般抽出了她的手腕。
“野种?”她慌得冷汗如瀑拼命解释,“这不是野种……这是暮云深自己的孩子……”
手下几乎恼羞成怒,一如暮云深的暴跳如雷。
“沐小姐真是恬不知耻,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名声差成什么样!”
一声怒吼,令她的心中生出了无尽的惊怒。
名声差?这人难道也要讽刺她是一个又脏又贱的女人么?
无所谓,反正所有人都热衷于将肮脏泥泞肆意泼给她!
“虎毒不食子。”沐之晴的声线颤得剧烈,抬扬起倔强而卑微的头颅,“我说过了……这是你们暮总的孩子……不信的话可以验,我只求你们验之后不要杀了他……”
可她的苦苦解释不起一点作用,几个手下冲进来就将她狠狠制服。
“啪”得一声,一只手掌将她虚弱身子按在了手术床上。
周遭摆满的冰冷器械,突然令她心疼得抽气。
眸底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干净。
最后灰暗成黑蒙蒙的一片。
她像被抽空了气力,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,她的头颅终于黯淡垂下。
刹那间,刺耳的电话音响起,暮云深森冷的嗓音近在耳畔。
是他在冷声询问手下,“她醒了么?”
沐之晴的眸底突然燃起了久违的光,刺心裂肺地哭出了声。
“暮云深……这分明就是你自己的亲生骨肉,我求你……我求你了暮云深……我知道你恨我,我认,可是……孩子是无辜的……”
一遍遍哀求,她似乎从未在他面前这么卑微过。“云深……云深……”
她宛如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,既害怕又无助,望着即将深入体内的器械刀慌得气息不稳。
她那么卑微,那么低贱……仅仅只是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。她这一生得到的本来就少之又少……因此才更要卑微地努力抓住仅剩的。
对面短暂地沉默了几秒。
然后,暮云深才扔给了她几个字,那几个字太过无情,残忍至极。
“你好自为之。”
通话戛然而止,只剩下一段嘈杂的忙音。
这一瞬,她终于死心,死得彻彻底底,死得没有任何声音。
死得再也没有机会死灰复燃。
“哈哈哈哈!”
混合着哭腔的凄笑充斥着病房,眸中的水汽氤氲得越来越厚。
止不住的狂笑,她浑身颤抖得如同秋风中晃荡的树枝。
那么凄惨,又那么可怜。
手下们听不下去,无言地将她捆在床上,准备进行清宫手术。
怎料沐之晴突然抽出了一把器械刀,直直地插入了腹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