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村的要高一度。
这天,磨石峪铁莽群山和山中各色硬杂树木,统统罩在白苍苍的雪里。200多户人家的大村子,被尺把厚的雪严严实实捂着,只有家家门上冷红的对联,传递出过年的气息。
村中最显眼的一座青砖灰瓦四合院,静得可以听见夹着硬雪在地上飕飕乱窜的小风声。院中一条大黑狗迎着刮鼻刮脸乱窜的小风,从窝里跑到大门口拴马桩下,抬腿撒出一泡黄尿,那黄尿迅即在石桩上冻成薄冰,活像镶上去一层金片。大黑狗匆匆看一眼石桩上新贴的“出门见喜”四个红字,急忙回窝了,它扛不住这撒尿成金的奇冷。
大黑狗趴回窝里无所事事,便往三间正房的堂屋里看,那有刚生出的一个狗儿子,是它的种儿,15年后将要和堂屋正陪着爹说话的那人一同死去。
堂屋端坐着四合院的主人,全村最大人家的掌柜先生和他的长子。父子都从小在磨石峪长大,饱读诗书却没离开乡土,靠祖上传下的30多亩田产维持日子,算得上全县小有名气的乡绅。此时,头顶长辫的父子俩,正用心推敲几个汉字。这几个汉字关乎40多年后毛泽东要提到那个人的名字。
因过年,父子俩都穿着新棉袍。
穿暗紫棉袍的是父亲,名邓锦堂。邓锦堂先生虽崇尚儒学,却因年富力强有一双健壮且能写得公文告示、又会使用猎枪的手,以及公信力,得以背一杆火枪替县上林管部门看山,顺带收收当地村民的砍山税。就是说,进山伐用树木的人们,要把从衙门办来的批条交到他手,拉木材出山时再经他手签了字,并收了伐木税才算合法。邓锦堂靠看林收税得一点儿薪酬,再帮儿子在本村办私塾挣几个稻粱钱,加祖上传下的家业,过的算是乡间的一等日子。所以他扶持长子办私塾,不光为稻粱谋,还图能为身居的一小方水土培养几个人才。
穿黑棉袍的是他二儿子邓继新,从名字便可猜出,他是崇儒的父亲教育出的观念不旧的儿子,起码可以说明,为儿子起此名的父亲有盼子继接新观念的愿望。
崇儒且不想守旧的父子二人,共同的品性,使十里八村读得起书的孩子都投到他家的私塾来读。
父子背后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