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低低喊着,“爸爸你现在还好吧?我们都挺好的……您放心,没有多少账,我还得起,我还得起……”
第二天上午,便已经是上山的时间了。我们老家把送到墓地叫“上山”,其实并没有山。哥哥捧着骨灰盒,我抱着遗像,妈妈则一路上在随着调子嚎着小曲儿:“我的建国啊~你怎么就死了啊~你若要死啊,也要交代一声啊,家里欠的账可要怎么办啊~”
一路上不时有人出来放挂鞭炮,便有帮忙的邻居出来送人一条毛巾,再加一盒烟。
就这样拖拖拉拉,终于在快中午的时候,来到了村里的墓地。坑是早已经挖好了,现在要做的,就是埋起来。
不过哥哥还是在村长的示意下,装模作样地挖了一锹土,这才将骨灰盒放了下去。然后他又掀了一锹土,便由村里人接手了。
骨灰盒子小,坑也不大,很快便填满了。
不管是干活的,还是看热闹的,大家都很满意,对妈妈一路上的表演,更是赞叹有加,认为不仅调子好听,更加有真情实感,实在是难得一见。
“哭丧是门学问,现在的人,都不会哭了,要不就是傻子一样嚎啕大哭,要不就是声都不吭,泪也不流……”说话的人还特意向我这边望了一眼。
我呆呆地捧着爸爸的遗像,看着已经被填上、只余下一个小小的尖尖、证明这底下埋了个人的小小土包,突然,一种没法言说的巨痛刺中了我的心脏,我的全身都因为这阵剧痛而蜷缩成团。
“爸爸!”我惨叫一声,几天了,终于第一次哭出了声来。
就好像被堵塞的通道终于打通,接下来,我放声大哭,放声大叫,再也没有办法压抑自己自己的痛苦,也完全没有办法停下哭泣。
我一直哭,一直哭,一直哭……
有很多人上前来劝说,我不知道她是谁。
有人上来拉我,我不知道她是谁。
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,我还是不知道她是谁。
我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……
身边的人来了又去,去了又来。
慢慢的,那晃动的人影越来越少。
慢慢的,墓地已经空无一人。
慢慢的,热闹的墓地只剩下我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哭喊。
我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……
直到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