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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婆婆说,要想召回阿时残念,必须要他以自身为饵。
那份残念,是她对他的愧疚生出,即便他当真屠尽天下人,她也不会有所动容。
可偏偏是他,哪怕伤了一丝半毫,她都一定会出现。
天婆婆如是笃定。
蒙崆不疑有他。
他不会去想,他也曾于战场厮杀,几度命悬一线,她却从未出现,连入他梦境也是奢望。
可他不管,哪怕机会渺茫,他也要一试。
他将那块琥珀玉坠死死握于掌中,胸腔不住激动起伏。
他们终究,缘分未尽。
阿时,你等我!
蒙崆从未想过,在他有生之年,有一日满怀希冀之时,自己还会被人戏耍,将他的信任狠狠踩在脚下碾压。
而对方,却是他愿意拼了命去相信的人。
天婆婆用术法将他困住,自怀中取出一个海螺,道:“天女与人类,世所不容,一介凡胎,岂敢肖想?”
——婆婆放心,阿时定会取得暴君性命,还天下大公。
——阿时是天女,怎可能因一个凡人堕落?
——若阿时负了婆婆所托,还请婆婆设法,将暴君引入阿时所设阵法,届时天下便可大安。
熟悉清音,自那海螺中传出,一字一句地剜着他的心。
她生前身后,竟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地让他死。
阿时,你终究是负了我!
可叹他从来那样信她,不惜为她杀伐天下,可最后,换来的,竟是她一句又一句的“暴君”。
蒙崆极力想要冲破桎梏,那扇流光溢彩的结界,护着他们最为尊敬的天女,那个伪善的女人。
他恨不能亲手撕碎了她。
天婆婆于无声处暗自轻叹了口气,她不能不下杀手,暴君一日不除,天下难安。
天女,别怪婆婆。
“暴君残虐,人人得而诛之,天女圣怀,以命祈求天下安生,要我等取暴君性命。”
天婆婆解开了保护阿时尸身的结界,施了法,阿时一头乌发顷刻间尽数脱落,自动编织成小指头粗细的鞭索,似毒蛇信子般猛地穿过蒙崆手腕。
噗——
淋漓鲜血肆意飞溅,殷红溅到他的胸膛前,将那块琥珀玉坠染红。
或许是心底太冷,他竟感到胸腔那一块突然发烫,如烈火般灼烧着他。
那是他的血,可再热,也温暖不了寒凉的心。
青丝狠狠缠绕着他的手,将他整个人摊开,胸膛那块便暴露在了众人眼中。
那块琥珀玉坠在挣扎间掉出衣襟,受了鲜血滋养,坠子竟隐隐泛出阵阵红光来。
天婆婆浊眼一惊,脚下有些趔趄,过去一把将其取下,眸中闪动着异样光辉。
“竟然是……”天婆婆有些哽咽,良久说不出话来,“天不绝我长门!天不绝我长门!”
天婆婆仰天大笑了几声方才止住心头的雀跃。
命人将那块琥珀玉坠收好,天婆婆擦了眼角老泪,自手中幻化出一柄匕首来。
那把匕首,是用了阿时鲜血修为才练成,一刀下去,只要将他心脏剜出,他必死无疑。
轮回不入,地狱难寻。
他将永远消失于世间。
那些发丝还在紧紧拉扯着蒙崆身躯,几欲将他四分五裂。
天婆婆蓦地扬手,即刻就要将那把匕首插入蒙崆胸口时,外面突然哄乱嘈杂起来,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