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染尘刚站起，想过去扶赵灵芸一把，却见赵灵芸身边的侍女已经领了一大批人过来。
“娘娘，娘娘你没事吧？”
一干人围了上来，将这团黑蜂赶走，只是这黑蜂已经在赵灵芸的脸上蛰了不少包，她就这样捂着脸，不肯放手。
明黄的袖子拂过，是商奕霖。
他一把把赵灵芸抱了起来，温柔地问：“芸儿，你没事吧？”
赵灵芸不说话，只是捂着脸流泪。
千染尘若是不懂，她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笨蛋了。
怪不得方才赵灵芸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她引入她的宫殿之中，原来就是为了好下手是么？
狗急跳墙，千染尘是怎么也想不到，赵灵芸居然敢在宫中要道陷害她。也不怕被人看到。
而事实上，赵灵芸赌的这一把，的确是成功了。
真是太看得起她千染尘了，为了置她于死地，赵灵芸居然可以连自己这张最宝贵的脸都可以豁出去。要知道，一旦黑蜂的毒液渗进脸部之后，她的脸上就有可能会留下大大小小的红包。
只是，令她寒心的事，商奕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，直接抱着赵灵芸就往她宫殿的方向走过去。
一路上，赵灵芸安心窝在商奕霖的怀中。
已经多久，他没有这样抱过她了？
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，但是她所做的一切，都是值得的。至少，她赢得了商奕霖的心。
商奕霖一把就踢开了昭阳殿的门，然后轻轻将赵灵芸放在床帏之中。“来人，快点将太医院中的太医都带过来。夏青，把晨妃也带过来。”
一屋子的宫女太监看着皇上发那么大的脾气，虽说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，只是天子发怒，奴才们哪敢过问，赶紧到太医院去请太医去了。
夏青是皇帝身边的宫人，打小就跟在皇帝身边，却也鲜少见皇上发这样大的脾气。
“朕的话你是没听到吗？”
商奕霖重复了一句，夏青这才领了旨出了去。
怀里的人还在瑟瑟发抖，捂着脸不敢放下双手。
商奕霖见她这副模样，定是方才受了惊吓，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，吻落在她的发丝上，细心地安抚着她，“芸儿，没事，太医很快就过来了。”
“皇上，芸儿，芸儿的脸好疼……要是芸儿的脸变丑了，皇上会不会不喜欢臣妾了？”
这个局，从头至尾都是赵灵芸设下的，她自然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，扳倒一个千染尘，却把自己的美貌都搭了进去，这样不是太亏了么？
被黑蜂蛰脸，自然是很疼，只是，能博得商奕霖的同情，又可以把千染尘这个眼中钉除掉，值得。
幸好在动手之前，她早已经将准备好的解药服下，过几日之后，她脸上的红包便会消失。
那时，千染尘的下场如何，可想而知。
即使心中在窃喜，赵灵芸依旧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。
商奕霖的双手将她搂得更紧，“没事的，芸儿。”
语气温柔，可他的眸子却变得复杂无比，像是一滩看不到底的墨水，你永远不知道这其中藏着些什么东西。
顷刻，太医便赶了过来。“微臣参见皇上。”
“这时候还哆嗦些礼数做什么？快，给芸妃把脉，看看她的伤怎么样了。”
太医这才起身，抚上赵灵芸的脉搏，然后跪下回命。
“皇上，芸妃娘娘是被这极毒的黑蜂蛰了，性命不打紧，只是这张脸……微臣会尽力治好芸妃娘娘的病，让她不着痕迹地痊愈。”
商奕霖听太医这么说，挥了挥手，“行了，你下去煎药呈上来给芸妃服下吧。”
太医退了出去，商奕霖才放开了怀里的人儿，“芸儿，太医说了，你的脸没事，别想太多。”
赵灵芸却是更紧地贴在了商奕霖的胸膛，“皇上，臣妾还是害怕，脸上像是火烧一般的疼。”说罢又要用手去抚摸脸上的红包，只是被商奕霖一把抓住了手腕，动弹不得。
“尘儿，你放心，谁这样对你，朕必定不放过她。”商奕霖的眸中重新染上了愤怒，还透露这一丝杀机。
虽嘴上不说，可赵灵芸心中还是高兴的。
这盘棋，她下得很危险，少有错落，满子皆输。只是，如今，她下赢了。
胜者为王，败者为寇。
千染尘，你也有这么一日，真是上天长了眼了。
“皇上，晨妃娘娘已经带过来了。”
夏青通传一声后，便退下了，剩下千染尘留在此处。
虽说隔着帐帏，千染尘也能看得清清楚楚，在帐中，男子握着女子的手，像是在安慰，又像是在爱怜。
一副恩爱夫妻的景象。
只是为什么，她的心那么痛，那么难受？就像是积压了千年万年的积雪一般，寒冷，窒息，却无路可逃。
如果可以，她真想立即离开这个地方，如此，或许心中就能好受一点。
“皇上，找臣妾什么事？”
千染尘尽力平复自己的心神，若是再在他面前丢了自尊，只怕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。
商奕霖掀开帐帏，将赵灵芸独自留在了榻上。
曾记得无数次，他也是这么向着她走过来，穿着明黄的袖子，腰带边上挂着她亲手给他做的香包。而她也会笑着跑进他的怀里，有时候扯一扯他的香包，或是抓着他的发梢在手中玩弄，似乎怎么也玩不够。
有次她生气，不肯理会他，见了他也是远远地给她脸色看，等他一说要离开，自己就很没骨气地跑了上去从后背搂住了他。
接着，又是一番耳鬓厮磨。
往日的恩爱清晰地浮在眼前，面前的人还是英俊如旧，只是曾经炽热的那颗心，却已经变了。
千染尘苦笑，她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？
她记得，有人却不记得了。
商奕霖站在她面前，他本来就比她高，如今更是让她有种无形的压迫感。
“芸儿被黑蜂蛰时，你正好在场。宫中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黑蜂，你又怎么可能正好在场？”
商奕霖话中的意思很清晰，矛头直指她这边。
所有事情，都是她一手安排的，他是这个意思，是么？
如果她说，所有的一切都是赵灵芸为了置她于死地，所以才将梨花香洒在了自己的身上，然后招来黑蜂，嫁祸于她。这样的话，就连是傻子也不会信吧，更何况是商奕霖。
女人的脸对一个女人来说，何其重要。任谁也不会将自己的面貌和仇人的姓名搭上去。更何况，是赵灵芸这种倾国倾城的容貌。
这么高明的招数，用在她身上，还真是太看得起她了。
“怎么不说？”商奕霖被她的无言激怒，双手用力地就捏上了她的下巴，强迫她抬起头来，“朕在问你，回答朕的问题。”
和上次在狱中，捏的是同一处地方。
千染尘吃痛，却不肯流露一丝软弱。
软弱就输了，不是么？
她也不怕，含笑对上商奕霖的眸子，“皇上，臣妾说不是，皇上信么？”
似乎是听不得她的胡言乱语，商奕霖手上的力度加大，她白皙的肌肤，就这样被生生捏出一个紫青的印子来。
“难不成是芸儿自己伤了自己？那时，只有你一人在旁。”
果然，商奕霖还是不信她，既然如此，又何必问她这么多？
千染尘点头，“不错，的确是只有臣妾一人在旁。只是臣妾才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招蜂引蝶，况且，也没有这个必要。”
“哦，是么？对于尘儿来说，招蜂引蝶算得了什么？调制香料不是你的特长么？太医方才来说，芸儿身上有股芳香浓郁的梨花香，就是因为这个才招来了黑蜂，难不成，这梨花香是芸儿自己洒在自己身上的？”商奕霖眯眼，处处逼问。
“皇上真聪明。如果臣妾说，事实都像是皇上说的那样呢？”
她在嬉皮笑脸地回答他的问题。
反正，商奕霖都不在乎了，谁爱在乎谁在乎去，她是再也不要对这个人付出一点点的真心了。
商奕霖嘴角上扬，捏着她下巴的手力道却丝毫没有减退。
“尘儿，你背叛朕，朕没赐你死罪，已经是对你天大的饶恕，没想到你居然不知悔改，还对芸儿下手，如今全盘否认。你知不知道，朕随时都可以让你生不如死？”
生不如死？这些个字眼或许还能唬得住别人，但对于她千染尘来说，不过是几个毫无意义的小字。
她这个人，这上半辈子，已经无数次在鬼门关来回过了，难免不成还怕一个死字不成？
死了，或许就可以一了百了了。
只是，她不甘心而已。
这件事情，的确是与她无关，所以无论如何，她都要帮自己辩解一回，也不算是枉死了。
“皇上，凡事不是讲求证据么？你说这件事情是臣妾做的，有什么证据？”
“证据么？”商奕霖眼眸中流转着复杂的光芒，“这梨花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？朕记得，你宫中也有梨花香料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