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边的人是顾娆。
就像戏曲里的生旦净丑，拂袖对吟的只有主角。
她的存在，从一开始便是多余。
床幔上挂着的香囊随风摇曳，沁人的花香让顾娆有些晃神。
她鬼使神差地摘下来解开绳索，倒出里面的干花瓣。
入目一瓣瓣粉色海棠花，刺痛了她的眼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这一刻，顾娆终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。
她想起了三年前的过往，一场瘟疫席卷了花垣城。
她和顾昭双双感染，最后活下来的人却只有她。
母亲疯了，祁纾尘也在半年后将她迎入了府，赠了镶金海棠花簪予她。
大抵从一开始，那个男人也有过和母亲赵氏一般的想法——
为什么死去的人不是顾娆。
顾娆蜷紧手心，敛去眸底的涩意，开始收拾行囊。
但收拾了半天，她却发现整个碎玉轩几乎都是回忆。
属于顾娆和祁纾尘的回忆。
她红着眼，迟缓地停了下来。
……
夜深。
祁纾尘回府，听闻顾娆早已回来，匆匆赶来碎玉轩。
房间内一片漆黑，他端着烛台走进去，看到了房间角落坐着的女人。
“怎么在这儿坐着？”祁纾尘被吓了一跳。
顾娆转动木讷的眼眸，仰头看向他：“我在等你。”
她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。
祁纾尘点燃房间内所有蜡烛，这才看到顾娆身侧的行囊。
他心骤然一沉：“等我作甚？”
顾娆一点点扫过他的眉眼，拿出手中攥得皱褶的信封。
“和离”二字，在摇曳烛火下有些模糊不清。
“我们之间，该结束了。”她低声道。
祁纾尘脸色微变：“婚姻之事非儿戏，不可胡言。”
“我是认真的。”顾娆虚弱的身躯有些站不稳，嗓音带颤，“往后，我只想好好做我自己。”
离今年的乞巧节只余最后半月，她却怎么也坚持不下去了。
离开这个男人，是她最后给到自己的体面。
顾娆看着祁纾尘，一字一顿道：“少城主，我是顾府二小姐顾娆，不是顾昭。”
每一个字，都带着血和泪的伤痛。
祁纾尘看着顾娆，她眼底的认真和决绝让他一时无法开口。
只能眼看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，走出碎玉轩，一次也没回头。
一瞬间，他感觉心口有个位置，变得空空如也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