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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成家时,我姥家陪送的唯一家当。每当母亲打开柜子,我们总是忍不住凑上去闻苹果味儿。母亲常常花两三角钱买来几个国光苹果,用干毛巾仔细擦干净,分别用纸包好,放进柜子里,就是为了闻苹果那清香诱人的香味儿。过几天,母亲会把苹果拿出来检查一下,发现有要烂的,切成桔子瓣儿的小块儿,分给每人一块儿。我接过那块苹果,先放到嘴边舔几下,然后用纸包好藏起来,馋得忍不住时,再拿出来吃。
过冬,母亲要给全家每人缝补拼凑出一套棉衣。开春儿,每人要有一套单衣。仅此单棉两套,全家就是二十多套衣裳,每人脚上一双布鞋,也要母亲用手针做出来。买不起新布料,只能拼补改做,一件衣服上有十几块补丁是常事儿。灯下,母亲捡起一块铺衬(小块旧布),翻来倒去比量着,不合适就换一块再比量,还要对着光亮看铺衬是不是绦了,就是看结不结实,结实的用来缝补肩头和膝盖,不结实的也不扔,可以缝补衣服里子或者留作打袼薄做鞋底儿。
全家人都没有换洗的衣服,也没有衬衣内衣,脱了棉衣就是单衣,总是干活儿,衣服易脏易破。还有,我们正长身体,衣服穿着穿着就显小了,母亲总是要洗洗涮涮,缝缝补补。母亲做针线活儿时,常哼着一些悲凄凄的曲调,哼着哼着便泪流满面。我虽不能完全理解母亲,但明白母亲是为家里的穷日子发愁。
母亲的针线活儿很细作,手针缝过的直线,像缝纫机轧过的一样,针码均匀,又直溜又平乎。我常趴在炕沿边,看母亲做针线活儿。
母亲拿起一小块儿铺衬,让我看结不结实。我也像母亲那样,对着光亮看看,用手抻抻,认为挺结实,问母亲要用这块铺衬补谁的衣服。母亲问我想要吗?我说我裤子屁股那儿都快露肉了,补我的裤子吧。母亲说,这块布补你哥上衣的肩膀头儿正够用,他干活儿多,费衣裳,你自个儿再找一块吧。我在碎布包里挑来拣去,发现一块灰巴唧的布片儿还算结实。母亲说那是从成衣铺门前捡回来的,原来是灰白色,用煮青煮过了,就怕洗几回潲色(sai),我说没事儿,就用这块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