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，是闫佳煜在超市卖酒的最后一天，上了莫言镡的车，她说。“这段时间谢谢你，从明天开始，你不用来接了。”
莫言镡有些错愕。“怎么？”
“明天我就不在超市卖酒了。”
“找到护士工作了？”
“没有，”闫佳煜黯然，看样子，她在云城，是没有办法再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了。“公司的促销活动到今天为止。”
“你失业了？”
“没有，”闫佳煜说，“这要感谢你，你老是给我带大客户过来，所以，公司认为我是块做销售的料，现在特招我进公司做业务员，其实，”业务部的经理刘婧说，过年的时候，在超市能卖出这么多酒的，在他们公司，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，夸她在云城的人脉好，人脉好？还不是多亏了莫言镡，她叹气。“我哪是做销售的料啊，如果不是你……”
莫言镡笑。“这好办，我继续帮你拉客户就好了嘛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
“怎么谢？”
闫佳煜转头看他。“你说怎么谢？”
莫言镡在路边停下车，头突然朝她靠过来，动作那样快，靠得那样近，近到嘴唇就要挨着她的唇了，黝黑的眼，一动不动地瞪着她。
他的眼里，所有的浮光，都跌入深潭，那种催动她心跳加速的颜色，那种让她呼吸骤然急促的颜色。
血液翻腾着，急速涌上脸颊，她竭力忍耐着，不敢转脸，因为，只要她一动，就有可能碰上他的唇！
而她，在这一瞬间，竟然十分渴望接触他的唇，不要脸啊！闫佳煜！
闫佳煜，镇定啊！终于，伸出一只手掌，挡在他和她的唇之间，她的声音，有一些沙哑，平添了动人心魄的魅力。“你可以离远一点吗？这样近，我一说话口水就会喷你脸上。”
她的话，真是煞风景！莫言镡坐正了身子。
闫佳煜立刻往另一边挪了挪屁股，望着前面被车灯照得雪白的空茫，莫言镡对她来说，就是眼前的空茫，她说。“明天发了工资，我请你吃饭吧。”
莫言镡说。“为什么是明天，想请我吃饭，现在就请。”
现在就请？闫佳煜说。“今天没发工资，我身上没钱。”
“我借给你。”
跟着莫言镡，来到一处看起来不甚起眼的餐馆，闫佳煜松了一口气，她一直都担心，他会带她去一家高档餐厅，这样的话，花费太高，她明天还钱的时候，会心痛。
餐馆的服务员，似乎跟莫言镡似乎还很熟，服务员过来，也不带菜单，只是问好。“莫大哥好！”
莫言镡说。“你们老板呢？去哪里了？”
“老板刚刚回家。”
“怎么我来她就走了？”莫言镡说着，开始点菜。“上两个木瓜雪蛤盅，金钩鲍鱼，荔枝虾球……”
天哪！这些菜，她从来就没吃过！大概得三四百才能打发吧？闫佳煜头大了，三四百啊！吃个夜宵，就能把她吃穷了。
终于点到主食了，莫言镡说。“玫瑰馒头就可以。”
服务员走了，闫佳煜说。“晚上吃太多会积食，要不叫服务员退掉一些？”
莫言镡看她一眼。“我晚上要熬夜，需要补充营养。”
好吧，她从他朋友那里赚到的提成，比这多多了，就出点血！但以后，她坚决不说请他吃饭的事了！
莫言镡虽说要补充营养，但他吃得并不多，倒是闫佳煜，拼命吃，尽管这样胡吃海吃，桌子上还有很多菜剩，实在吃不下了，舍不得浪费的闫佳煜，让服务员帮她打包，很多菜，不仅她是第一次吃，弟弟长这么大也没吃过！
买单了，闫佳煜吓一跳，因为这一餐，足足吃了有一千多，她的脸，立马就黑了，觉得手里的剩菜比千斤还重，拖着脚步走出餐馆，苦着脸，她对莫言镡说，“这顿饭的钱，我明天先还一部分，剩下的以后还。”昨天，肖云森已经把这个月的六百块打到她的卡上，肖云森虽然很不好，但在这点上，总算说到做到了，他说每个月还六百，就真的每个月还六百，这样，她可以用肖云森还过来的钱，先还莫言镡六百，至于工资，她得留着还张国伟的钱！
唉，今年真的是流年不顺，到目前，她已经欠了三个人的债了！
莫言镡说。“先欠着吧，明天不用急着还钱。”
那就先欠着，闫佳煜也不客气，至少，有了肖云森那六百，她就不用为了吃饭，再到公司预支工资了。
仓管室，李莉看着来找她的闫佳煜，她问。“佳煜，发了多少工资？”
闫佳煜得意地伸出了五个手指。
李莉的眼睛睁大了。“五千？”
“是啊，是啊！厚厚的一叠呢！不过，”闫佳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李莉，她说。“我先还别人的钱，你的钱，以后再还？”
“行，我的钱，你不还都可以，那个混蛋的医药费，你都凑齐了吧？”关于张国伟的事情，李莉也听闫佳煜断断续续的说了。
“还没有，”闫佳煜的脸红了，她说。“还差两千。”
“两千好办！”李莉说。“我存折里，还有四千多，到时候我给你两千。”
闫佳煜感激地说。“谢谢你！”
“我们俩之间，说谢见外了哦，”李莉笑着，撸着闫佳煜的头发。“喂，我可是听说了的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的绯闻。”
闫佳煜立刻说。“别乱讲，我哪来的绯闻？！”
“看看，神色不正常呢，你这样子，就证明你绝对有绯闻，老实交待，那个天天到超市门口接你的男人是谁？”
传这么快？这才几天功夫，李莉就知道了，闫佳煜垮着脸。“客户。”
“可我听人说，他是你男朋友。”
“才不是！”闫佳煜说。“人家是区法院的副院长，我一个无业游民，连肖云森那个混蛋都搞不定，还能高攀上这种人做男朋友？”
李莉点头，她说。“说得也是。”
回到逼仄的家中，闫佳煜将五千块从包包里拿出来，又数了一遍，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，看着手里的钱，她真的很开心，五千啊！尽管大年三十都在超市里站到晚上六点钟，但这样的辛苦还是值得的，毕竟五千块到手了！明天，李莉给她两千之后，就够医药费了，后天，她就去把钱还掉，然后换手机号码，从此，她和张国伟那个王八蛋，桥归桥路归路，再也没有任何牵连！
闫佳煜将钱用皮筋捆成一扎，小心翼翼地塞在枕头底下，又用手拍了拍枕头，笑眯眯，进厨房做饭。
吃过晚饭，陪弟弟做功课，然后给弟弟洗脸洗脚，哄睡觉睡觉，弟弟睡了，闫佳煜自己洗洗也就睡了，这些天，她累得要死，而且心里因为担心还债的事情，一直都没睡好，今天她放松了，所以睡得特别踏实，一觉睡到早晨六点。
六点钟，闹钟吵醒了闫佳煜，闫佳煜伸手，将闹钟按掉，起床做早饭，做了早饭叫弟弟吃，然后目送弟弟出门上学。
去妈妈卧室看了一眼，没人，她知道，妈妈又去打麻将了，转回自己的卧室，伸手到枕头底下，想把昨天放那儿的钱拿出来，可伸手一摸，她的脑子突然一麻，因为放在枕头底下的钱，竟然不翼而飞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