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昭把一切都看得很平常。虽说他看似是个文弱书生,但性格却像个石头,既坚硬又执拗。
“这样也好,你去汉国,继瑶来大宋,互相牵制。”风三笑着说,其实他只是开玩笑,他从不以女人作为利益交换的条件。
“当时真应该让他们把我带走。这样就省了很多事。”德昭说道,几次机会来的时候都没把握住,事后才想起来,他心里暗暗地责备自己。
“没计划之前你怎么能去呢,我们还是速速回去见过皇上早日定夺。”步大知道二弟心急,但也不能置自己于危险之地。
翌日,众人继续赶路。又走了几日,终于到了开封城。
开封城乃大宋的都城,一行人自封丘门进入。只见进得城门后道路两旁都是商贾店铺,行人来往如梭,继瑶见了暗自叹道,毕竟是大宋的都城竟如此繁华,比得晋阳确实大大的不如。
德昭带着众人来到了自己的府中,这是一座位于外城东面的院落。青砖青瓦庄严肃穆。
马六送完人便要回去,德昭挽留道:“马兄何不歇一晚上再回去?”
马六因经常如此,习以为常了,一再坚持立刻动身。于是,德昭问道:“马兄如不嫌弃,可否在我府中做事?”
马六一听并未犹豫地答道:“公子若不嫌弃,小人自无异议。”
于是马六被德昭派人带去安置。
德昭引领众人来到厅堂,命人准备饭菜,众人饮茶歇息。
蒲王这几天因经常跪灵,身体有些疲惫,毕竟年龄大了。
跪着跪着,他突然头发晕,身子晃了晃险些扑倒,幸亏身边人眼疾手快,扶住了他。有人劝道:“蒲王,您先去一旁坐会,喝点4喝点水吧!”
蒲王也觉得自己实在是难以坚持了,便起身坐在了一旁,此时有个太监看见了,表面上没反应,可是立即转身出去了,他叫卫德贵,曾是先帝宠信的太监,只是没想到先帝走的这么突然,他一下子失去了靠山,于是拼命地拉进与刘继恩的关系。
今天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。他悄悄地溜了出去,来到了皇宫后堂,门口值守的太监拦住了他。
卫德贵卑微地满脸堆笑说道:“烦请公公通禀皇上,卫德贵求见。”
值守的太监知道他是先帝的红人,所以并没将他放在眼里,心说,你也有今天。
“什么事?”他眉头上扬眼皮朝下地问道。
卫德贵犹豫了片刻,心里不禁骂道,如果先帝在,那轮的上你来作福,可如今不比以往,该低头还得低头。便低三下四地答道:“公公,情况紧急,麻烦您禀告皇上,就说蒲王并未跪灵而是坐一旁歇息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公公转身进去了。
卫德贵心里盘算着,皇上知道这件事一定大喜。
过了一会,公公出来了,他对卫德贵说道:“皇上知道了,他让你速速回去继续监视,皇上随后就到!”
“谢公公!”卫德贵像得了神通似的一路碎步又回到了前堂。
此时蒲王仍在椅子上坐着,卫德贵心中窃喜。
蒲王虽说坐在那里,但是心里也是不痛快,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,心想,这个刘继恩是在故意刁难,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。
这时,忽然外面来了很多人,蒲王正想起身,却见刘继恩一个箭步冲了进来。原来,为了不让里面的人有所警觉,刘继恩特意叮嘱太监不要宣示直接进来。
刘继恩冷不丁进来吓了众人一跳,众人不知他此来是什么意思,心中都是忐忑不安。
“蒲王!你竟敢抗旨!”刘继恩高喊了一句。
蒲王慌忙地起身跪在地上,吓得浑身颤抖,口中说道:“皇上,臣不敢!”
“朕如何吩咐的!”刘继恩看着蒲王瑟瑟发抖的身体,心中顿觉痛快。
“臣等跪灵!”蒲王暗自叫苦,不想却终于被他抓住了把柄。
“你却在做什么?”刘继恩面目狰狞,义愤填膺地说道。
蒲王无话可说,沉默了片刻,说道:“臣知罪!”心想,今天就任凭你处置了。
“来人,把蒲王拉出去重则五十大板!”
一声令下,过来四个侍卫,三下两下拖起蒲王就走。
灵前跪着的都是王爷王妃等先帝的亲属,众人一见,忙为蒲王求情。
刘继恩看着众人嘈杂惊恐,心中畅快,但仍说道:“求情者,与蒲王同罚。”
众人被吓得无人再敢言语,心中愤懑又不得发泄,只能强忍怒气。
虽同是刘氏,但之前那些刘氏直系,一直看不起刘继恩刘继元兄弟俩,日常相遇不免冷眼相对,如今不曾想刘继恩成了皇上,那些刘氏子孙心知不妙,惶惶不可终日。
过了一刻钟的工夫,蒲王被拖回朝堂,只见他奄奄一息、血肉模糊,跪灵的众人无不潸然泪下。
“谁再不遵旨跪灵,这就是下场。”刘继恩终于出了一口气,在这些刘氏子孙面前,他再也不用低三下四地遭受白眼了,现在他就是天下第一。
威也立了,气也出了,刘继恩看着蒲王实在跪不了了,便大发慈悲地说道:“来人,把蒲王送回府中休息,其余人等继续为父皇跪灵。”
蒲王被抬回府中的时候,正赶上刘龙李虎回来。
二人一见蒲王的惨状,均是大吃一惊。忙问怎么回事。蒲王有气无力地简单解释了一番,然后问道:“可找到瑶儿?”
“启禀老爷,找到了,小姐她和宋国的赵德昭在一起!”刘龙答道。
“赵德昭?就是赵匡胤的儿子?”蒲王对于敌方的情况还是了解的。
“正是!”
“他们怎么搞到一起的?”蒲王很奇怪。
“我想大概是上次遇险时相识的,后来怎么碰上的,我就不清楚了。”刘龙说的也是实话。
“你们怎么没带她回来?”蒲王说完又后悔了,现在继瑶如果回来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“老爷,小姐的意思是不想回来,我们又不能用强,所以…”
“不回来也好,现在变天了,那个刘继恩简直是个畜生。”蒲王气得咳嗽起来,刘龙李虎二人忙上前帮忙。
“你二人还得辛苦一趟,速去找到小姐,告诉她再也不要回来了,把这些情况如实告诉她,叫他好自为之吧。”蒲王是心灰意冷了。
刘龙二人对望一眼,心想,我们二人如何回得去,再回去命就没了。
“刘龙、李虎,我平时待你二人如何?”
“老爷,您待我二人不薄,我二人自是记在心里!”二人心里琢磨着,您如何对我们您不是更清楚吗!
“唉,你二人在府中也待了几年,我本想找个机会提拔你们,弄个一官半职,然后再看你们的造化和自己的努力去谋求发展,可是现在看来,不好办了,我真是愧对你们呀!”
刘龙和李虎一听蒲王这么说,眼眶有些湿润,心想原来蒲王一直想着我们哥俩呢,倒是错怪他了。
“以后你们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,你们去找到小姐后,告诉她再也不要回来了,你们也不要回来了,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回来了,记住了吗?”蒲王越说越激动,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。
“老爷,您别着急,先休息吧。”刘龙轻轻地拍着蒲王的后背说道。
“你们休息一晚,明早就赶快走,不用来见我了。知道吗,多带些银两,以后就不要回来了。”蒲王说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,也是和刘龙李虎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刘龙和李虎退去之后,蒲王又把管家刘能叫了上来。
本来不叫刘能也正要来呢,刚才他出门去置办货物去了,才一回家就听说老爷被抬了回来。一听说被抬了回来,他就感到事情不妙,赶忙跑了过来。
刘能一见到老爷的样子,吓了一跳,心说什么人如此狠毒,竟下此毒手。忙上前询问。
蒲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而是吩咐到:“你马上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,愿意有的发给银两,不愿意走的,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不负责。越快越好!”
刘能不解地问道:“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心想,出什么事了,让您散尽家财。
“变天了!变天了!”蒲王大声地说道,语气中充满了气愤、不满、无助。
刘能从二十多岁就跟着蒲王,还没见他这么愤怒地说过话,忙答道:“老爷,您别着急,我按照您说的去做!您先歇着,我去办了。”
府里剩下的都是仆人佣人家丁,夫人公子等都去跪灵了。
刘能把所有在的人都召集到一起,把老爷的意思和大家说了,立刻人群沸腾起来。
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,大部分人还是不想走,毕竟在这里干了这么长时间了,人熟是一宝,随着年岁的增大,谁也不想再去奔波。
“我的话说明白了,走不走我不管,凡是走的到我这里来领银两。不走的老爷怪罪下来,可别怨我。大家听明白了吗?”刘能其实也不愿意走,可是看老爷的意思不走也不行,他决定坚持到最后,老爷待自己不薄,一定要为老爷做好最后的这点事情。
众人散了,谁也不明白什么意思,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商量着何去何从。
刘能又来到蒲王的卧室来回复。
“老爷,我都跟他们说了,大家都不想走,说实话,我也不想走,您就让我跟着您吧!”刘能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轻声说着。
“刘能呀,我也不想这样,我这么做是为你们好,现在换了皇上,恐怕对我们不利,为了让你们免受牵连,才让你们走的,不然,我疯了吗。”蒲王看着面前的刘能,泪眼蒙蒙。
“老爷有那么严重吗?”刘能将信将疑的问。
“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,你就别让我着急了!”蒲王已经对未来充满了失望。“你再劝劝大伙,现在十八天了,等到了四十九天肯定有事情发生。”
刘能见老爷已经这么说了,心想,难道要满门抄斩吗?“老爷,您先休息,我去忙。”
刘能退了出来,一阵凉意袭来,他顺手一抹,原来自己的额头上挂了汗水。